第56章:深深恐懼
餐廳的經理親自逐一向顧客道歉,由于時間還早,所以餐廳里用餐的客人并不多。再加上餐廳的免費用餐三個月,的確讓人心動,何樂而不為。 沈若嘀咕說道,“誰那么大排場。包場還不算,竟然提供三個月的免費餐。” 可是顧曉晨的腦海里卻跳出某個答案。 一定是他。是伍賀蓮。 他在警告她。 顧曉晨坐在椅子上,整個人突覺煩亂不安。她到底是哪里惹到他了。 “看來接下來的三個月,兩位都沒機會請我吃飯了。”徐志明開起玩笑,一雙銳利的眼眸掃過沈若,瞥向了顧曉晨。 沈若拿起一旁的餐巾擦了擦嘴,笑著說道,“那倒未必。我們可以去別家餐廳。不過現在該怎么辦?這飯吃到一半,真是沒勁呢。”她想了下,又是開口提議道,“不如這樣吧,我們再去喝杯咖啡好了。” 咖啡館里有甜點,還可以再填下肚子。 “好啊。”徐志明沒有異議,放下了餐具。 沈若扭頭望向顧曉晨,小聲詢問道,“曉晨,你覺得呢。” 顧曉晨惶惶抬頭,對上了沈若。她瞧見沈若的目光,那意思就是“不去多不好意思”,她也明白自己如果現在就走,確實不大合情合理。可是伍賀蓮陰沉強制的霸道命令,讓她揪緊了一顆心。 到底走還是不走。 突然成了一個難題。 “曉晨?”沈若遲遲得不到她的回應,她尷尬地朝徐志明笑笑,而后湊近顧曉晨耳邊囈語催促,“曉晨,你搞什么呢。快點答應啊。” 顧曉晨回過神來,終究還是點了頭。 “好,那我們走吧。我知道這附近有一家咖啡館不錯。”沈若說著,拿起挎包起身。顧曉晨也站起身來,沈若親昵地摟住她。 三人立刻前往附近的咖啡館,點了咖啡、點心坐下暢談。 不知不覺,天色暗了下來。香港霓虹閃爍,交織于眼底,絢爛一片。 “真的嗎?還有這種事情?” “其實國外很多風俗習慣和國內不同,經常會鬧出笑話。” 顧曉晨坐在沙發上,靜默地聆聽沈若與徐志明談笑。她一向話少,偶爾才會說上幾句。夜色漸漸深沉,她低下了頭,望向手表。已經快十點了。而他并沒有再打來電話,她的心卻仿佛懸在半空中。 “哎呀!怎么這么晚了!”沈若詫異地喊道。 徐志明看了眼掛鐘的時間,溫煦說道,“確實有點晚了。我送你們回去吧。” “那我去下洗手間。”沈若沖他笑笑,又是扯起顧曉晨起身。顧曉晨一瞬愕然,朝徐志明微微點頭,隨著沈若走了。她的座位上,那只挎包卻忘記帶走。 在洗手間整理著儀容,沈若說道,“那個徐志明感覺還不錯哦。” “恩。” “好了,我們去買單。”沈若收回目光,望向顧曉晨,狐疑問道,“怎么了?一個晚上也沒怎么說話,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沒。沒有。只是有點累了。”顧曉晨并沒有說謊,她確實感覺有點累。 “那快點回家吧。”沈若挽著顧曉晨出了洗手間,剛要去結帳,卻被告知那位先生已經買單了。 顯然買單的人,正是徐志明。 既然如此,也沒有辦法了。 三人出了咖啡館,徐志明堅持要送她們回去。而后,先是送了沈若回家,又是送顧曉晨。她隨口說了個地方,想著附近下車再打車就好。車在路邊停下,顧曉晨說了聲“謝謝”,打開車門下車。 “顧小姐。”徐志明探頭沉聲喊道,顧曉晨回頭望向他,他又是說道,“希望你喜歡。” 徐志明的話語讓顧曉晨感到莫名其妙,不等她開口詢問,他已經將車窗升起。車子徐徐駛離,淹沒于靡麗的夜色,轉眼消失在街的盡頭。顧曉晨愣愣地思索,卻也不明白他在說什么。 一陣冷風吹過,她哆嗦回神。急忙攔了車,匆匆趕回銀申府邸。 …… 顧曉晨從沒有那么緊張過,拿著鑰匙開門,這樣簡單的動作在此刻竟然變得那么艱難。深深呼吸,還是將門打開了。她不知道即將會面對什么,或許他就在公寓里等著她,足夠嚇她一跳。 果然,門打開了。 一道昏黃的光于客廳里亮起。 伍賀蓮穿著寬大的浴衣,露出了結實的胸膛。他的頭發還有些微濕,應該是剛剛洗過澡。沉靜地坐在沙發上,修長的雙腿隨意交疊,雙眸深邃。他的手中握著酒杯,茶幾上一瓶紅酒,冰鎮在玻璃器皿中。 瞧見開門,他依舊沒有抬頭,只是盯著酒杯里的猩紅液體。 顧曉晨一愣,被這樣的氣氛所怔。她抓緊了挎包的提手,如此局促地站在玄關處。她想要說些什么,卻不知道說些什么。 伍賀蓮卻徐徐抬頭,幽深的目光對上了她。 沒有預期的冷冽凝窒,性感的嘴角揚起一邊,散漫一句,“回來了?” 顧曉晨像是受到了驚嚇,支吾地“恩”了一聲。 可是那害怕的感覺,卻遠比他冷漠的時候更甚了。 這樣的伍賀蓮,那俊美溫柔的容顏,分明沒有半點不悅,硬是讓她感覺深深恐懼,讓她不自覺地朝后退了一步。 伍賀蓮瞧見她退縮的動作,深邃的眼底躥過一抹陰冷。那張俊美無濤的容顏依舊溫柔地噙著笑,笑容卻讓顧曉晨感覺到莫名的寒意。 他仰頭喝了口酒,沉聲說道,“站在那里做什么。” 面對這樣反常的他,顧曉晨是惶恐的。 她立刻換下自己的鞋子,穿上拖鞋。可是手緊抓著挎包,像是在給予自己面對的勇氣。 一瞬間,腦子里閃過無數的思緒。 顧曉晨還是扭頭望向了他,盡管心神不寧,還是想要說些什么,“今天晚上,我和……” “吃了些什么?”他將她的話打斷,突然問道,那樣沒由來的。 顧曉晨睜著眼睛,像是士兵一般如實地說出所吃的菜肴。 “吃完飯又去哪了。”他聊天一般,純粹是有一句沒一句的無所謂態度。 顧曉晨的聲音輕了幾分,“后來去喝咖啡了,我們……” “砰——”酒杯砸碎在地上,發出了刺耳的碎響。 顧曉晨嚇了一跳,那些紅色的液體浮于黑色的瓷磚。而酒杯的玻璃碎片在燈光下,閃爍著隱隱光芒,殘留的紅酒液體像是猩紅的血。昏黃的光,猩紅的酒液,讓顧曉晨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一下子散去,那份恐懼愈發膨脹。 “過來我身邊。”他嘴角的笑容迷人,誘惑著她。 顧曉晨感覺自己的腳像是生了根的樹,無法動彈半步。 伍賀蓮拍了拍身邊的位置,示意讓她過來。顧曉晨愣愣地站在玄關處,白凈的小臉血色褪卻,眼神惶惶無助。 “恩?不過來?”伍賀蓮低沉的聲音在寂靜的公寓里回旋而起,對于她的不回應,卻依舊沒有生氣。 “那只好我過來。”只是慢慢地起身,他筆直地朝她走來。 瞧見他離自己越來越近,顧曉晨反射性地轉身,伸手握住了門把手,就要奪門而出。 身后躥過一道黑影,那速度就像是叢林中的獵豹,黝黑的大掌探向了她,一把抓住她的手腕。顧曉晨以最大的力量去開門,卻根本抵不過他的力氣。只打開了一條縫隙的門被他輕輕一撞,他用身體壓向了她,她的臉貼上了冰涼的門背。 “我是不是對你太好了。所以你這么不乖。”伍賀蓮一手捏住她的下巴,一手撫上她的胸,俯身在她耳邊囈語,俊容冷凝,“跟我鬧脾氣?我讓你回來,你沒有聽見嗎。” 他的吻又急又猛,像是火燒著她。 “阿賀……”衣服被他粗蠻撕裂,顧曉晨急急懇求,希望喚回他的理智。 可他卻恍若未聞,漆黑的雙眸陰霾。 他將她手中的挎包猛地抓過,甩向身后,挎包落在地上,里面的東西散了一地。 “阿賀……” “阿賀……不要這樣……” “阿賀……” 一聲聲的呼喊讓他緩了攻勢,伍賀蓮從身后緊抱住她,她在他懷里弱弱顫抖,聲音都有了哽咽。 “再喊一次。”他沙啞地命令。 “阿賀。”顧曉晨急忙開口,不敢在這個時候惹怒他。 伍賀蓮將她扳向自己,捧起她的臉,讓她注目于他。 他忽然低頭,深深地吻著她,一遍又一遍。驟然溫柔的吻,讓她方才害怕到顫抖的心漸漸沉靜下來,甚至忘記要反抗,只是默默地任他親吻。差點軟了腳,索性有他扶住,她才沒有跌倒下去。 “下次我讓你回來。你就必須給我回來。聽見了?” “恩。”她乖乖地應聲。 修長的手指刮著她臉龐的肌膚,伍賀蓮隨口問道,“周末都做了什么。” 顧曉晨卻還沒有完全回神,混混噩噩地吐出三個字,“洗東西。” “都洗了些什么。” “衣服、毛巾、浴巾、床單、被套……”顧曉晨像是機器人一樣回答,一一列舉。 “這么乖?”他輕啄她的唇瓣,眼底的陰霾化為狠絕。 “恩。”根本就無法思考其他,只是想要結束與他的對峙。 “真是乖女孩。”伍賀蓮霍得冷笑一聲,他松開了手,轉身走回沙發坐下。又是倒了杯紅酒,他手中拿著酒杯,沉聲命令,“過來。” 這次,顧曉晨不敢多作猶豫,邁開腳步走到了他面前。 伍賀蓮凝望著她,忽然像是瞥見什么。深沉的目光掠過她,掃向了地上的某個方形的東西。 “把地上的盒子撿起來。”伍賀蓮睨著她,突兀地說道。 顧曉晨順著他的目光回頭,只見地上散了一些東西。正是她平時所用的梳子、眼鏡盒、記事本、碳水筆……還有,還有一只方形的絲絨盒子。 絲絨盒子?顧曉晨有些驚奇,那是什么? “去撿。”他再次催促,擰起的劍眉隱匿著不悅。 顧曉晨只好走向身后,彎腰撿起那只絲絨盒子撿起。這樣的盒子,紅色絲絨,十分精致。 即便是她不曾擁有,卻也猜得出什么。 可怎么會在她的包里? “拿來。”低沉的男聲從身后飄來,他將手伸向她。 顧曉晨遲疑地走回他,剛要開口,可是手中的絲絨盒卻被他一把奪過。 絲絨盒被打開,而盒子內是一枚閃亮的紅寶石戒指,頃刻映入眼簾。 紅寶石切割成極其精致的層面,每一面望去都是那樣的美。昏黃的燈光下,紅絲絨的盒子里,紅寶石戒指靜怡地呈現,折射出耀眼光芒。可是這光芒竟讓伍賀蓮忽然覺得一瞬刺目,他猛地盒上絲絨盒。 “喜歡紅寶石戒指?”伍賀蓮沉聲問道,語氣隨意,目光凜冽。 顧曉晨茫然一片,根本就搞不清楚狀況了。她想要解釋,可是怎么解釋都似乎不對,言語是那么薄弱。 她的挎包里怎么會有戒指? 誰?誰放進去的? “我給你的金卡,不夠你刷?”伍賀蓮左手隨意一揮,那只絲絨盒被拋到一邊,落在了地上。 “不是……”顧曉晨發現自己無法辯駁,舌頭都快要打結。 “鉆石、珠寶、車子、房子,你什么都不要。”嘴角噙著一抹笑,他冷笑道,“你的胃口還真不是一般的大。難道想嫁進周氏嫁進豪門,當周氏的少夫人?” 提到周家,那是顧曉晨心里永遠的疙瘩,仿佛一根刺扎在心里,被他一挑,就開始刺痛。原本還想解釋的話語,在這一刻竟然全都不想再說。她怔怔地望著他,一雙大眼睛睜著,眼眶卻有一絲泛紅。 強咽下那份酸澀,顧曉晨輕聲說道,“等貸款還了,我們就沒有關系。不管我是不是想嫁進周家,這都和……”頓了頓,那私下里特許的稱呼又改回來了,“和蓮少爺沒關系。” 她試圖想要清醒,一句“蓮少爺”似乎讓自己可以更加清楚他們之間只是一場契約。 伍賀蓮揚起一邊嘴角,笑得邪魅。可是這笑在顧曉晨眼中有了異樣的意味,是譏諷是不屑是奚落,亦或者讓她覺得落寞。他伸手探向她,她僵了身體,可他卻只是輕撫她的臉,“喜歡珠寶就說,想要多少我能給你多少。買一車的紅寶石給你,你要不要。” 顧曉晨微微扭頭躲開了他的碰觸,咬著唇說道,“我不要。” “如果是他給你,你就要了。”他似是在呢喃詢問,卻用了平述的口吻,已然斷定。 顧曉晨不再說話,倔強地抿緊唇瓣。 伍賀蓮凝望了她半晌,只是將手中的紅酒遞向她。在她詫異木訥的注目中,他幽幽吐出三個字,“喂我喝。” “我不會喝酒。”顧曉晨硬聲拒絕,不自覺地握起拳頭。 “在我面前就不會喝了。”伍賀蓮沉沉呢喃。 顧曉晨想起他曾經說過的話語,輕聲說道,“這是蓮少爺教我的,不想喝的時候,就要學會推拒。” “交際手腕?你在應酬我?”他舉一反三,輕笑問道。 顧曉晨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可默然有時候其實是默認。 “聰明的乖女孩。”伍賀蓮慢慢悠悠地起身,喝了口紅酒。而后低頭吻住了她,將口中的酒水渡進她的嘴里,純粹是喂。在她惶惶的注目中,他放下酒杯,“那就繼續應酬我。” 他的手探向她的衣領,直接撕扯,“用你的身體應酬我。” 曝露在空氣里的肌膚一陣寒冷,顧曉晨的身體早已冰涼一片。 “進去。躺床上。”他喝了一聲。 顧曉晨輕顫,空洞的眼神凝望著他,這樣的話,他怎么能說得出口,讓她覺得自己這樣羞恥。 “再不進去,周氏的貸款我可要催繳了。” “我不是賣的。”她艱澀說道。 “關了燈,女人都一個樣。”他點了支煙,吞云吐霧。 顧曉晨只告訴自己沒事,關了燈誰也看不見誰。可是腳怎么硬是邁不開,而她清澈無助的雙眼讓伍賀蓮有一絲煩躁。 猛抽一口煙,語氣更加強硬,“進去!” 顧曉晨感覺口中殘留的一陣紅酒酒味,突然苦澀起來。她沒有低頭,沒有側目,筆直地走進那間黑暗的房間。 只知道關了燈,那就看不見誰是誰。 他隨后走進房間,褪去浴衣,重重地壓上她肆意宣泄。她閉上眼睛,不出聲、不作反應,像是一具木偶。伍賀蓮猛地停了動作,身下的她讓他更加煩躁。他懊惱皺眉,吐出兩個字“掃興”,冷漠起身。 顧曉晨聽到房門打開的聲音,而后在關上之前,他的聲音低沉響起,“別再惹我煩。” 余音盤旋,公寓里寂靜如同無人。 過了好久好久,顧曉晨才嘆息一聲,衣服被他撕扯得不成形。她躺在大床上,突然將自己蜷縮成一團。身上還有他的味道,她想要洗掉。可是卻發現自己沒有力氣了,只想睡上一覺。 也許,也許醒來會發現這全都是一場夢。 …… 夢終究會醒。 現實卻依然殘酷。 早上醒來,顧曉晨不得不面對這一切。客廳里殘留著紅酒的酒味,灑了一地的玻璃碎片,還有被丟在一邊的紅絲絨戒指盒。洗了個澡,洗去一身疲憊,她匆忙開始收拾公寓。 時間有些趕,已經快八點了,她還要趕去公司上班。 她拿起茶幾上的酒杯,打算去廚房清洗。轉身走了幾步,卻突然驚覺腳底一陣尖銳的刺痛,疼得她快要掉淚。不由自主地跌坐在瓷磚地上,腳下扎了碎片,有鮮血孜孜流出。 顧曉晨咬咬牙,硬是站起身來,取了鑷子直接將碎片取出。 不痛不痛,一點不痛。她如此默默念叨。腳似乎真的不痛了。 收拾好東西,顧曉晨貼了創可貼,忍著腳疼前往伍氏。坐在公車上靜心下來,她看了眼挎包里的絲絨盒,想到了一個人。 希望你喜歡。指的應該是這戒指。 徐志明?他為什么要送她這么貴重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