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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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期末考試過后,謝汀陡然忙了起來。不是在趕通告,就是在趕通告的路上。 她已經(jīng)連續(xù)一周只睡四個小時了。 化妝間的燈光太足,有些晃眼。謝汀倚在椅子上,任由化妝師替她上妝,眼簾半闔,昏昏欲睡。 何文放在一邊拿著臺本和她對流程,謝汀初時還能回應(yīng)兩句,后頭就迷迷糊糊地只從喉嚨里嗯嗯兩聲。 她這陣確實是累,眼下青影都要疊加好幾層遮瑕來掩蓋。 何文放多少也有些心疼。 但該交代的還是得交代,他任由她睡了一刻鐘,才輕輕拍她肩膀,小聲喊:“汀汀,醒醒。” “嗯?”謝汀還朦朧著,眼睛張開,有些不知身處何處。 “別睡了,禮服送過來了,換上得先拍宣傳照。” 謝汀捂住嘴打了個小小的哈欠,強打起精神,進了里間。 衣服不太合身。謝汀有一把細腰,腰身處本該收緊兩寸,才更凸顯她身材。 之前是給過品牌尺寸的,只是謝汀忙,沒有來得及去試。但這品牌他們并不是沒有合作過,本不該出這樣的紕漏。 何文放的臉倏地沉下來。 謝汀反倒笑了下,嗤道:“季雨柔真是沒長進,就愛搞這些不入流的小手段。” 她今晚要參加的是國內(nèi)一線時尚雜志舉辦的時尚盛典,同時也是個慈善晚宴。 巧的是,承辦的慈善機構(gòu),正是由季雨柔和她的幾個闊太太朋友成立。 當時收到請柬,何文放便勸她不要去攪渾水。 今時不同往日,他們不差這一個紅毯走。 當時謝汀倒笑的十分玩味,只說:“不去怎么行?有熱鬧看,怎么能少了我謝汀?” 何文放無法,只能接受了邀請。 季雨柔怎么能放過這么好一個給謝汀添堵的機會? 何文放眉心緊蹙:“你要是穿這種不合身的衣服出現(xiàn),網(wǎng)友可發(fā)散的空間可大了去了,她手段雖然不入流,但也管用。紅毯快要開始了,這么短時間,上哪兒找一條合適的禮服……” 他說著,就要去打電話聯(lián)系其他相熟的品牌,看看有沒有可救急的。 這事倒也不難,最多就是禮服不夠合心意罷了。謝汀倒不怎么在意,她把不合身的禮服換下來,徑自靠在沙發(fā)上繼續(xù)補眠去了。 季雨柔這點小手段,還傷不到她。 不如多補會兒覺,保留精力,晚上用來看好戲的好。 …… “散會。”應(yīng)辭許微一頷首,徑直走出了會議室。 周平跟在他身后,低聲提醒:“應(yīng)總,時間不早了,晚上的慈善晚會您還要出席。” 應(yīng)辭許抬手揉了下太陽xue,腦子里倏然閃過謝汀的臉。 女孩子耳畔微紅,期期艾艾的聲音盤旋在他耳側(cè),如夢魘縈繞:“等你回來,我可不可以,看看你的臉。” “看看你的臉……” “你的臉……” “臉臉臉臉臉……” ……看個屁啊!祝辭那個黃毛小子有他本人好看嗎? 不就多了顆狗屁淚痣么? 應(yīng)辭許頭更痛了。 下意識不想去那個勞什子慈善晚會。 他暫時不太想見到謝汀。 平日里極其有眼色的周特助,這會兒卻好似被人下了降頭,喋喋不休:“也不知道謝小姐的后媽這次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安靜的走廊里,應(yīng)辭許腳步聲驀然一停。他偏頭看周平,眉心皺的緊緊,語氣不善:“你是工作太少不夠做了?那么愛管閑事?” 周平:“???” 他一臉無辜:“應(yīng)總,不是您說的嗎?看人家小姑娘可憐,要幫人幫到底的……” 應(yīng)辭許:“……” “你搞清楚,是她求我。” 周平:“…………” “沒錯,”他立刻倒戈,唇角微笑紋絲不動,“她還哭著求您。” 應(yīng)辭許:“……” 晨曦里第一縷陽光投在她面頰,下巴上掛著的那滴淚顯得愈發(fā)剔透,顫巍巍地晃。 她睫毛鴉黑,遮住眼睛,不過片刻,又換了表情,小姑娘帶著鼻音的聲音有點可愛,小心翼翼地求他:“我想看看你的臉……” 走廊里冷冽的白熾燈影傾瀉而下,應(yīng)辭許腦中一瞬間似閃回過萬般光影,又回歸空白。 腳步只停頓片刻,而后回轉(zhuǎn),卻是去往離開公司的方向:“走吧。” 北城海棠灣。 秦叔將備好的禮服送來,應(yīng)辭許抬手接過,徑直向衣帽間走去。 推開門的瞬間,他駐足,偏頭問:“上次在法國定的禮服,送回來了沒?” 秦叔微笑點頭:“前天剛送到,按您的吩咐,兩套尺碼,各送了三套禮服過來,已經(jīng)放進太太的收藏室里了。” 應(yīng)辭許微一頷首,什么也沒說,關(guān)了衣帽間的門。 他造型并不難做,很快收拾好,秦叔拿來領(lǐng)結(jié),替他系上。 暗夜紫的絲絨領(lǐng)結(jié),神秘、高貴。 應(yīng)辭許望著鏡中的自己,忽道:“挑一套禮服,裝起來。” 秦叔手穩(wěn),聞言動作絲毫未頓,恭敬回應(yīng):“好的。” 他早已知道,多出來的那套尺碼,屬于謝汀謝小姐。而太太的收藏室,除了這一位,還沒有人能夠染指。 往日是他小看了這位謝小姐。 領(lǐng)結(jié)系好,秦叔后退一步:“好了少爺,您可以出發(fā)了。” 他恭敬垂下的眼簾里,直到此刻才顯現(xiàn)出幾分笑意。 他從小看應(yīng)辭許至大,應(yīng)老爺子有多心急想要抱重孫子,他都看在眼里。而他的期許,并不比應(yīng)弘泰少。 車子重新駛出海棠灣。 后座上,應(yīng)辭許身側(cè)多了一個漂亮的紙盒。 如果他有心打開看一眼,就會發(fā)現(xiàn),這條裙子的顏色,同他的領(lǐng)結(jié),正正相配。 …… 保鏢打開車門,將謝汀護在身后,向紅毯走去。 前面一對明星正在布景板前簽名采訪。主持人的聲音透過話筒暈開,噼里啪啦的快門聲,以及紅毯后端擠擠攘攘的粉絲群們,令整個現(xiàn)場呈現(xiàn)出一種嗡鳴的嘈雜。 謝汀在車門打開的一瞬間,便露出了完美笑容。 高跟鞋抵在紅毯上,滯澀的摩擦感。 她靜靜地站在紅毯盡頭,等待工作人員的示意。 旁邊的粉絲區(qū)忽然傳出一陣尖叫,謝汀輕輕吁了口氣,令心跳平和幾分,便側(cè)耳去聽。 竟然是在喊她的名字! 剛緩下來的心跳又猛然跳動起來,她努力克制自己,微微偏過一個角度,望見一片燈海。 “汀”字亮著一片燦爛橙光,倏然撞進她眼里。 女孩子們瘋狂歡呼著喊她:“汀汀——汀汀看這里——” 音浪鋪天蓋地兜頭而來,令她有一霎的恍惚,不知今夕何夕。 這種感覺…… 久違了。 原來這么快就兩年過去。 她曾經(jīng)也經(jīng)歷過這樣熱烈澎湃的呼喊,喊著她的名字,聲嘶力竭地告訴她:謝汀——愛你—— ……后來都化為了灰燼。 這一霎那謝汀心頭如烈火燎原,熯天熾地,火舌一寸寸舔在她肌膚上,燒的她渾身戰(zhàn)栗。 她用指甲狠狠掐在手心里,才逼退眼中閃出的那股熱意。 “女孩子的拳頭也是硬的——” “謝汀你好美——” “啊啊啊啊啊嫁給我——” 謝汀沒忍住,輕輕笑了出來。 工作人員上前示意她可以進場,她抬眸看過去,主持人正笑望著她的方向。 她輕輕吸了口氣,剛來時僅存的那么點兒緊張,一下子消失殆盡。 兩旁粉絲熾熱直白的目光簇擁著她,謝汀步履從容,邁開她的第一步。 停在布景板前簽好名,先給媒體拍照時間,接下來是主持人采訪。 都是對好的流程,問題和答案也早已準備好,謝汀微笑應(yīng)對,沒出任何問題。 還有最后一個問題沒問,紅毯那頭忽然傳來一陣歇斯底里的尖叫,一陣比一陣高亢,風(fēng)頭一下子便蓋過了這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