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天寒,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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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烏云擋住的大半明月沒能發出明亮的月光,銀色的光亮淡淡的,未能照及二十八星宿,也似未能及坤靈。那幾縷帶著寒意的風掠過我的臉頰、穿過我的手指時,我感到愈發沉重的悲涼,而秋風吹過發出的聲音也是無從說起的悲咒。 世間仿佛變成一片漆黑,大抵是今日沒有吃什么東西,我連思考的力氣都沒有了。昏沉沉的只仰頭看著天空最為明亮的一顆星星,心里倒是清楚一事,那便是我得把玉盞和劉太醫救回來。 我對冷一向很敏感。晚秋已經穿上厚衣裳了,然,因為早些時候在床榻里躺著,又燃著火爐,不覺得冷。此時此刻,跪在冰涼的地上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猛然回神,才意識到自己雙手很涼,而赤著的腳更是已經冰冷到疼痛。 宮女為我穿上厚厚的披風,攙扶著我進了正殿。正殿燭火搖曳,我坐到椅子上,手里被塞了一杯熱熱的水。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宮女又給我穿上鞋子,詢問了一句什么,只是我那時候腦子里亂糟糟的,不知道她說了什么。 應該過了很長一段時間,我終于找回一絲理智,困難地想自己該做什么。一動腦子就感到餓得厲害,我握緊了水杯,讓宮女去小廚房要點吃的東西來。又小口小口地喝光杯中的水。直到一杯熱熱的水進了肚子,我才覺得身上好受許多。 小廚房午后就熬了羊骨湯,晚上桌上擺了一道羊雜碎湯,不過因為我覺得膻味太重,喝了一口便反胃,玉盞就匆忙撤下去了。因為羊骨熬久湯更濃香,小廚房就沒熄火,一直用火胃熬著。聽得我要吃東西,御廚便燙了一碗面條,澆上羊骨湯,又放了姜末壓味。 宮女端上來時,聞著便令人食欲大開。然,我這段時間一直孕吐厲害,吃了一口又難受。為了有力氣跑動,我不得不強迫自己吃下熱騰騰的面條湯。 看著宮女收拾面前的碗筷退下去,我猛的想起,似乎在很久很久以前,我在趙元休那兒求得一個“條件”——是自己與趙元休相處最為融洽的一回,趙元休許下的“君無戲言”。我想起這件事情來,扶著椅子扶手站起來,快步走到自己的書案那邊去,記得自己當時是放在梳妝臺上的,后來就讓淺夏放到書架上去了。 淺夏放的時候自己剛好掃了一下,應該是放在第二層第一摞第一個的木筒里邊。我踮起腳尖將那個木筒拿出來,急促地將木筒打開,里邊抽出一張紙來,緊張地將紙攤開。的確,如同自己記憶里的,就是趙元休親筆寫下的“諾言”。 我松了口氣。將紙仔仔細細折好,放進袖口里。繼而喚了宮女進來給自己更衣,我實在是迫不及待要將這個白紙黑字寫下的諾言送到趙元休面前。我要用這個“條件”,去換取劉太醫和玉盞的平安。 我顧忌母妃去世,想著同趙元休交換這個條件之后,我就去母妃的靈柩前為母妃守靈。于是我換上一套素色的宮服,又披上素色的厚厚的披風,不施粉黛。 兩個小宮女掌燈,又帶著兩個宮女和幾個宮人,我便走出崇教殿了。 風很涼,出了崇教殿,我又忍不住抬頭看向天空。可惜了,今夜的天空布滿許多云朵,擋得本就不圓的月亮只剩下一小點,更別說是如同海上的珍珠似的星星了。我失望地垂下頭,看著地上被燭火打出的影子,跟著掌燈的兩個小宮女走。 我已經說要去見趙元休,如今正是要去前邊他的書房的路上,我在想,如果他沒有在書房的話,應該就是在母妃的靈堂了吧。 我們幾人去趙元休的書房撲了個空,于是從書房出來,我們又去了后宮。母妃的靈堂必然是設在后宮的,只是還不知道設在什么地方,我便一邊走,遇上了宮人我便著掌燈的宮女去詢問。 宮女問了又跑回來,同我說道:“回太子妃,李妃娘娘的靈堂還是設在延慶殿,也是與寶華殿不遠,到底方便。奴婢聽得方才那個jiejie說,太子殿下這會正在延慶殿呢,想必是要給李妃娘娘守靈。” 我抬頭看向宮道盡頭的黑暗,捏了捏手,低聲說道:“那我們這便過去吧。” 我說話時呵出的溫度飄在空中成了一道白煙,秋末的夜里已經很冷了。我拉了拉衣襟,以此擋住些許寒氣,抬腳就跟著掌燈的小宮女走。站著不動的時候,肚子便翻滾得難受,應是吃的一碗羊湯面在作祟。 更深露重,又寒氣深。我又很長時間身子不好,走在搖曳的燭火中很不舒服,強壓著嘔吐的欲望,一段不甚長的路感覺一直走不到盡頭。 延慶殿是李妃以前的住的宮殿,在自己居住的宮殿設靈堂也沒有什么不好。方才去問話的宮女一邊走一邊低聲說:“皇上開恩,念在李妃娘娘生有太子殿下,許以貴妃之禮下葬,停靈三天。” 我聽進去了,不過我沒有應聲。一直在想見到趙元休該如何言語,畢竟自己懇求他時他的冷漠猶如在眼前,怕他不肯同意。 只是,我沒有想到,我連趙元休的面都沒能見到。 延慶殿的宮人已經換上了素白喪裳,帶著白花。守門的太監看到我出現有些意外,沒有阻攔我進去,只是還不待我動作,突然從里頭出來兩個侍衛,侍衛還是平常的穿戴,兩個侍衛都拿著佩刀擋住了我的去路。 那一刻,我突然憶起很久以前,我搶了看守崇教殿侍衛的佩刀的場景,有些恍惚。 “侍衛大哥,太子妃娘娘是來見太子殿下的,也是來給李妃娘娘跪禮的。”我身后的宮女出聲說道,也拉回我的思緒。 我眨眨眼,憑借掌燈宮女手中的燈籠看到兩個侍衛臉上的嘲諷。 他們早些時候跟著趙元休去過崇教殿,從太子殿下的作為里,猜測到沒有挑明給底下人知道的事情,譬如:李妃娘娘的逝世,很有可能是太子妃聯合劉太醫害死的。害死李妃娘娘的人,竟然也敢跑到李妃娘娘的靈堂來! “太子殿下說了,今夜他在此為李妃娘娘守靈,其他人不得入內。”站在左側的侍衛淡淡說道。 實在是看不起謀害長輩之人,更何況是臥病在床的長輩!太子妃有孩子又如何,在他看來,這種女子不守婦德,就該浸豬籠的。奈何人家貴為太子妃,皇上皇后、太子都沒說什么,也輪不到自己指手畫腳,只是些許口頭上的出氣還是使得的。 我何嘗聽不出他的諷刺,可我又何其無辜?李妃喪命,我竟然無緣無故成了謀害李妃的罪人,自己平白當了這個罪人是其一,看著自己長大的玉盞姑姑竟然被抓去受刑問罪——簡直是啞巴吃黃連…… 我皺了一下眉頭,看著點著燈的延慶殿里頭,抬眸看著里頭,對兩個侍衛說道:“勞煩你們通報一聲,便說我來與他交換條件。” 兩個侍衛對視一眼,不說話。顯然的,兩人都不想對我行方便之門。 是了,認為我是罪人的話,不落井下石就不錯了,更何論對我行方便之門?想到這個時候不知在受什么苦難刑罰的劉太醫和玉盞,我心中苦笑不已,也知這會斷不能退讓分毫,冷然道:“本宮乃是皇上親賜的太子妃,如今又懷有皇嗣,難不成還使喚不動你們二人?” 兩個侍衛再一次對視,想必是因為我腹中有孩子,我又以孩子作伐,他們擔心吃罪不起,還是退讓了。一人還是守在門口,一人進去通報了。 我動了動雙腿,把雙手縮在袖子里,等待進去的侍衛出來。 等了好一會都沒見到人出來,身前身后的宮女都忍不住伸長脖子往里頭望。 我垂著頭看著面前朱紅色的門檻,披風里頭,我已經將趙元休寫下的紙攥著了。這么冷的天,沒想到我會緊張到手心出汗。 姑姑,等你回來崇教殿,我一定同你坦白:等我剩下這個孩子,我們就可以離開這個地方了。你啊,實在不必費心做孩子的衣裳,這宮里繡娘多的是,不必你費心的。 聽到腳步聲,我連忙抬起頭來。映入眼簾的,是小福子快步走來,他身后是去通報的侍衛。 小福子小跑著過來,擋在門口,向我行了一禮。 小福子穿著喪衣,紅纓帽上也貼了一圈白。他行過禮,抬起頭對我說,“太子妃娘娘,夜深了,您快回去吧。殿下說,他要在這兒給李妃娘娘守靈,誰也不見。您是雙身子的人了,這兒寒氣重,您還是快回去吧。” 他不見我。想想我跪在他面前時,他那副冷漠的模樣,不見我也不出意料。我把手中的紙遞出去,又對小福子說:“不見我也無事,勞煩公公幫我把這個給他,就說,我要用這個條件,換劉太醫和玉盞二人的性命。” 披風里暖和,我的手伸出去,接觸到寒冷的風,忍不住便是一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