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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口癖在線閱讀 - 城37

城37

    狐貍多了起來,秋天是狐貍之城,漫街的甩著蓬松尾巴懶洋洋的狐貍。奉先生就在家門口遇到了草花狐貍,熟悉的草花在夏天被人送了一個漂亮的水晶發卡,被它自己小心翼翼地夾在兩只耳朵中間的狐貍毛上,一直夾著,整個夏天下來就變成了天線似的呆毛,堅強地豎在腦袋上尋找信號。

    保姆說這個孩子在他們離開城的時候來過,狐貍是最怕寂寞的動物,這么聽著的奉先生腦海里浮現了一只耷拉下耳朵的狐貍。

    溫故知看到草花了,在那盯著草花翹起來的毛,問:“你不換毛嗎?”

    他正努力摁下草花頭上堅強豎起的天線,草花發出怪聲恐嚇溫故知,抬起爪子就拍了一下他的手。

    溫故知說你真是個小氣的狐貍啊。

    “你真的不梳毛嗎?你看你都亂糟糟的。”

    草花狐貍支棱起耳朵,叫聲高亢,從小布袋里拿出一把波浪梳——猶如溫柔海浪,帶來全新的生活體驗——此時該出現優雅的藍貓躺在織花布藝的坐墊上,在前方銀色托盤中兩只波浪梳交疊,一把是波濤洶涌,另一把小浪撓癢。

    還有多個尺寸可來電定制。

    藍貓發出這個廣告,很快就將預售的200把波浪梳賣了出去。

    梳頭發,梳理毛發……溫故知沒想到草花也買了一把。

    草花狐貍費力地拿著梳子,它的梳柄鉆了個洞,穿了線,是梅花請做動物編織袋的人穿了跟好看的繩子,草花可以掛在脖子上。

    它得意洋洋天真地向溫故知炫耀。

    溫故知撐著下巴,拉長“哦——”是這個字變成不懷好意的流星炮彈,奉先生一挑眉,果然聽見溫故知笑著問:“既然秋天要換毛了,你屁股上的草花也會掉光,然后變禿嗎?”

    草花立馬甩了梳子旋轉跳起來扒在溫故知臉上亂撓——“捶死你個崽崽!捶死你個崽崽!”

    奉先生抬腳踹在溫故知屁股上,當然這句話不小心順著風,被散養在院子里的棋子聽到,趕緊從藏身處快樂地跑出來,去和保姆打小報告,活生繪色地給保姆演了一遍溫故知怎么欺負草花狐貍。

    保姆在院子里叉腰,叫了一聲壞崽,“你個壞球!怎么可以這么和一位小姑娘說話!”

    她恨鐵不成鋼地拍了幾下溫故知的背,心痛喲,皺著眉真生氣了。

    溫故知亂叫救命,奉先生往旁邊一閃,丟下一句輕飄飄的話:“我先出門了。”

    草花狐貍一聽他要走了,猛地跳下來,跟著在身旁走了幾步,奉先生蹲**揉了一把草花的大耳朵,輕聲跟它說:“我有事情,你今天是來看他的不是嗎?你去跟他鬧鬧,多鬧鬧他就不記得晚上做的噩夢了。”

    “唧?”草花歪著腦袋,微微晃了幾下尾巴。

    “我會回來的。”奉先生讓它放心,草花跳上屋檐,回頭看了幾眼奉先生,就回去找溫故知了。

    奉先生在路上又碰到了豆豆犬,它墊起腳挨家挨戶地敲門,繼續推銷一車奇怪的東西。上次溫故知在豆豆犬那買的糖吃不完,最后一天內被分給了來這玩的小朋友口袋里,都會說一口一句的謝謝,兩只口袋塞得鼓鼓囊囊的,溫故知在那拿著大玻璃罐子繼續往他們口袋那里加塞,邊邊角角都要塞滿了。

    奉先生搖頭問他既然都送人,干嘛還要浪費錢買那么多。

    溫故知嗯了一聲,他的面前是小孩子排的隊,笑瞇瞇地說話,呼出白露的霜氣。

    秋天啊。奉先生佯作無病呻吟,感嘆了一句。

    溫故知這時回答他:“天冷了,青石板冷,豆豆犬要走那么多路,腳會冷,還要養家,所以我多買點,讓它早點回家。”

    奉先生望著都躲沒云的天,風稀里糊涂迷路,到處亂撞,心不在焉地想你可以給它買雙鞋子,一雙寵物的鞋子。現在就能在網絡買到最便宜廉價的鞋子。

    他轉念將視線落回溫故知身上,保姆說得挺對的——這個崽始終不安分,秋天穿著單薄棉衫,汲著涼拖就在這待著。

    他的關節呈現出蒼白的紅色,受外力出現的不良。

    那些孩子,穿著御寒的秋季衣物,紅彤彤熱著。

    奉先生突然走到溫故知身旁,將玻璃大瓶塞到了一個孩子的懷里,“你們大了,會和同伴一起分東西嗎?”

    孩子們被奉先生一句話支使,捧著大玻璃罐子一涌而散。

    溫故知在那瞪眼睛,要罐子。

    保姆唬著臉:“要什么罐子?趕緊進來喝湯!”

    奉先生家的廚房總多一份熬湯的香味,前天是暖棗,昨天吃得辣辣的,今天保姆拿著錢,早早地去集市挑了一只多rou的母雞。

    保姆朝奉先生笑笑。

    奉先生先上樓去,只留下溫故知苦著臉,嘀嘀咕咕嘀嘀咕咕,奉先生往樓下看,保姆語重心長地跟溫故知說喝湯的好處。

    你會長得胖胖的,還會亂蹦亂跳。

    溫故知皺著眉,面無表情地說不喝湯。

    但是廚房里熬湯的罐子總放在爐子上,不下火,24小時地工作。

    如果想溫故知的事,時間會過得很快。奉先生最近有點喜歡這樣打發時間的辦法。

    書鋪小老板在那和保姆一樣叉腰,站得比比直的,教訓一個男人。

    “你說你!”

    小老板這樣開頭,但他又有很強的敏銳性,立馬就發現了站在門口的奉先生,并且識別出這位是潛在的客戶。立馬腰也不叉了,也不訓人了,堆起迎接鈔票的笑容——客人即是錢,我服務的不是客人,它僅僅是錢的代表符號。為了錢服務。

    “咦?你不是和溫故知認識?”

    小老板人也很仗義,錢不要了,熱心地說:“既然你是溫故知的朋友,這里的書免費看!”

    他手揮得豪邁,讓被他教訓的男人黑著面孔。

    “我這什么書都有!”

    “包括黃粱的書嗎?”奉先生微笑。

    “誒?”小老板一愣,嘀咕起來別是又一個找黃粱的?

    “有是有,大部分都被溫故知借走了,還沒還回來,店里就一點,你要看嗎?”

    奉先生點頭,正如小老板說的,溫故知能拿走的都拿走了,幾剩下幾本夾雜在文集中的短文。

    挑揀不出什么核心,只是點光滑的,令人不痛不癢的皮毛。

    皮毛中難得有夸黃粱重信,并只為強烈的愿望所驅使,這說明它幾乎不同于無法控制口腹之欲的獸類——有無數的故事為了表明貪婪之性的“性”而驅使筆下的獸類吞食牛羊豬鹿,吞食人類。

    它還要求分明,講究“寸”,幾寸的愿望,能得幾寸的利,,這個幾寸幾乎被它把玩拿捏得極好。

    奉先生笑著想人都是想要占便宜,因此就將很多事刻畫惡了。

    “黃粱會出現嗎?”

    奉先生問,小老板抓了抓頭發,說:“這個誰知道呢?”

    小老板幾乎是不信的。

    奉先生說謝謝,贊同小老板:“我也不信。”

    小老板殷勤地送奉先生出店門,身后男人陰著臉,小老板回頭說:“你住我的吃我的,有什么不開心的?”

    小老板咋咋呼呼的聲音能傳到一整條巷子,奉先生能聽得一清二楚,溫故知也會突然咋咋呼呼。

    但還是有區別。合心意的少,要乖,還要有足夠的幸運度,咋呼得好。

    溫故知一見他回來,就矜持地趴在沙發上,一聲不吭地朝著里面躺。

    奉先生叫他起來,說帶他去個地方。

    “去玩?”

    “想的美。”

    “那您得好聲好氣請我去。”

    奉先生睨視他,溫故知懶懶散散翹著腿,說:“誠意呢?從跟你出去的這分這秒,都是我生命,您不愛我生命嗎?”

    奉先生反問他:“那你呢?不在浪費我生命?”

    溫故知掐著嗓子尖軟地笑,跳起來攀住奉先生的脖頸:“我愛您——的生命。”

    他跳下沙發去換衣服。出門前保姆問回來吃飯嗎?她以為他們兩個是要出門約會。

    奉先生說麻煩溫飯,應該是吃宵夜。

    保姆笑著篤定說:“爐子要溫湯得。”

    溫故知說不行,被奉先生拎了出去。

    他走在奉先生前面,又回來說要把保姆的湯罐子藏起來,給小貓做窩。

    溫故知說得口干舌燥,等奉先生停下來,抬頭看見自己家。

    奉先生這時牽著他的手,跨進院門,溫故知問他:“您不回要把我扔井里去吧?”

    “哪里有井?”

    只有一個水泵,溫故知說我mama在的時候有,后來擔心我們兩個掉下去,就把井給填了,弄了個水泵出來。

    “是嗎?”奉先生牽著他走上樓梯,這是舊事物的東西,到處是童年。

    溫故知在下一層階梯,抬起視線看著奉先生的背影,奉先生問他你在樓梯摔過嗎?

    “有,我和溫爾新跑來跑去,我和她打架。”

    將人拉進小巷子打也很團結一致。

    打開溫故知臥室的房門,奉先生又問:“溫女士在這跟你講睡前故事?”

    “吃醋啊?”溫故知憋著笑,想了想,“幾歲的時候聽,后來就沒了。”

    奉先生帶著溫故知在他自己的房間繞了一圈,溫故知索性雙手都握住奉先生,左右搖擺輕輕踩著影子走。

    奉先生在一處停了下來,回頭問他這個呢?

    溫故知瞇著眼睛,看清楚——黃粱的書。

    奉先生平靜地望著他,溫故知先低頭確定了兩個人的手還緊緊、牢牢地黏在一起,要是融化的芝士或者年糕就好了。或者可以建議藍貓開發一款愛侶膠。

    想完,溫故知心里有一種極為安穩的情緒,他抬頭好好看著奉先生,輕聲說:“是我看的。”

    有一段時間奉先生不說話,但溫故知覺得要再等一等,后來他看到奉先生眼角的笑紋,像一片葉子,奉先生在他手心中劃了一道。

    織毛衣,兩根針棒互相輕輕迅速地織出柔軟溫暖的毛衣。

    溫故知突然冒出這樣的想法。

    他抿著唇對奉先生笑,奉先生彈了一下他腦袋,問他笑什么。

    “回家看日記。”

    溫故知低頭,轉著視線,瞥了一眼被自己踩在腳下的奉先生的影子,他的影子是這個角度嗎?月亮是不是有點奇怪?

    諸如此類的奇怪心緒。

    但躲了一會后,溫故知小聲說:“您應該再說要喝點酒。或者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