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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口癖在線閱讀 - 城25

城25

    溫故知隔了很久才又出現,出現的時候整個人疲憊不堪,說不好多好,一進屋就跑上了樓,連奉先生也不理,奉先生上樓就發現溫故知跑到他床上躲在了被窩里。

    但他還知道要脫鞋子。

    “是不是在外面受誰的欺負了?”保姆在門口張望,但是誰能欺負得了溫故知呢?

    奉先生可是清楚以前溫故知能把溫心牙給打碎。

    “讓他睡吧。”奉先生關上門,保姆眨眨眼,嘆口氣說不是不給他睡,要先洗個澡吧?這就撲倒先生床上了,都不能睡了。

    保姆有些小潔癖,愛干凈,溫故知又讓她頭疼了,要不是因為他看上去不太好,保姆肯定想把人提起來,好好訓訓。

    話雖如此,保姆還是準備了水,送到房間,跟溫故知說口渴了就喝喝水。最后她瞪著眼睛,還是忍不住對著悶在被子里的崽說道:“你別悶在里面,要悶死得,還有啊,先生脾氣好,你下次注意點,別這么大咧咧就鉆進去。”

    也不管溫故知睡著沒有,保姆說完滿意地離開,就算溫故知做夢,自己多說說,是能傳達到崽的夢里的。

    但保姆失算了,溫故知不知怎么入睡得很快,也沒有做夢,她想要將話托到夢里是失算了,沒做夢就像失去意識,眼一閉再一睜,是那種時間真真正正從未注意就沒了的感覺。

    溫故知想念奉先生,被子里都是奉先生睡過,躺過的痕跡,他倍感安心,渾身有種久等不到的醺暖,因此很快就睡著了。他聽不見保姆說什么,也不知道奉先生有沒有來過。

    他來月桃院,滿腦子只想著要找個有奉先生在的地方,而被子,在他心里是比真人還要有魅力的地方。

    溫故知已經做了很久的夢,說來奇怪,在奉先生這就不怎么做,也不怎么記得是不是有這樣一件事。

    他和小女孩待在一起,好幾天沒有回過家,小女孩說要找第二樣東西,可第二樣東西是什么?小女孩只在溫故知耳邊悄悄告訴他,說是秘密,既然是秘密,就不能告訴別人,甚至是各位讀者。

    這樣東西并不好找,但凡是處處尋的,都不好找,迫切的尋找和焦灼的心,注定給這樣未知的東西升值,它有一些幾率,讓人找不到,越是找不到,它的砝碼就加一個,加到占滿了所有的托盤,占滿了心腔。

    好想要啊,好想找到它啊,它快點出現吧。

    這么想著,砝碼越來越多,就打開心腔,將里面的別的東西,一件,一件扔在路邊。

    兩個人就這么陷入怪圈中,陷入怎么也找不到的境地中,小女孩偷偷流淚,用沾滿泥巴的手抹淚,看著她皺成碎紙一樣的裙子,他知道小女孩要做什么,因此百般憐惜的摸摸她濕漉漉枯黃的頭發,他啞著嗓子說沒關系,再找找吧。

    小女孩一邊抹淚,一邊拽著溫故知的小指頭,那是和小女孩做過約定的手指,“會找到的吧?”

    她有氣無力地,溫故知說會的。

    “我一定要找到。”

    她有一種異樣的執念,也感染到了溫故知。

    走了很累,天黑了,他們停下來休息,沒有洗澡,也沒有吃飯,但覺得很累,因此倒頭就睡。

    睡前溫故知有一瞬而過的想法,她這樣會不會招來黃粱呢?

    他很快就睡了,臨睡前撐著最后一點毅力確認小女孩就在身旁。

    溫故知又在夢里不斷地拐彎,一會往左,一會往右,他只能轉彎,轉得整個人都在發抖,暈眩。

    他來了無數次的迷宮,始終沒有到雨過天晴的時刻,鉛色的滾云常常鋪滿整個上空,而在迷宮和天空之間,是沉默郁重的空氣。

    他明明一直在走,一直在動,卻聽不到自己很急促的呼吸聲,溫故知停下來,側耳聽自己的心跳聲,也沒有,由此他確認了迷宮里是沒有聲音的。

    也不對,還有黑色,那團在他眼睛里的黑色,總是發出噠噠——噠噠,鞋跟敲擊的聲音。

    他就一直轉彎,并不覺得害怕,漸漸覺得從心臟處,向身體內部輸送的血液因為興奮而噴張起來,熱的,尖叫叫囂的溫度,讓溫故知情不自禁加快了步伐——迷宮有出口,出口有他想要的東西。

    溫故知像小女孩,盡管已經熟睡,不經意看還以為是塊沉默的濕透,但他的意識在夢里不斷地走,不斷地往一直在前方的光亮走,像晨鐘遭受撞擊劇烈震動的影子,意識中的溫故知走向白天的溫故知,分不清是不是因為小女孩的緣故,這樣東西已經變成他夢里想要的東西。

    無論多累,只要到了白天,他和小女孩都有著揮霍不盡的熱情和蓬勃的熱情。就好像東西就在下一秒能夠到的地方。

    沒有人回答他們時間過了多久,是第一天還是第二天,或者已經很多天后了。只有白天和黑夜的界線如此分明,溫故知嘀咕一句這比音樂劇中的阿蘭和阿蘭思的世界要分明多了,同樣的黑夜白日,但一個只屬于人類,一個只屬于精靈。

    時間不在重要,時間里包裹的人也不再重要。

    溫故知和小女孩歇在樹下,小女孩問你想回去嗎?

    “你想你jiejie了?”

    過會小女孩搖搖頭,“我什么都沒想,我只要這個東西。”

    溫故知也說自己什么都沒想,實話是他的確什么東西都沒有映現在腦海中,這不能責怪他。

    “沒什么重要的,只要找到東西就好。”

    溫故知又嘀咕一句。

    關于時間的爭論,城里的人能回答——今天啊,是個晴朗的天氣,沒有什么奇奇怪怪事發生,但是稍微有點想念,這時候如果下個什么就好了。

    如果說到溫故知和小女孩離開的時間算起,城里的人會捂著下巴,哇一聲,很驚訝,睜大眼睛說:“那豈不是有十天了?”

    彼時保姆在院子晾著洗好的衣服,其中有一套溫故知換下來的,她洗好了,又覺得拿出來曬曬比較好,她小心避開那些棋子,生怕再次踩到那些陷阱。凳子上放著關于藍貓寶藏關于幸福的定義的最新研究的廣播。聽著聽著,保姆自言自語哪有那么容易呢?納吉丸都沒做出來,只是做成感冒丸。

    保姆關掉廣播,還是想到溫故知,嘟囔說這孩子還不來,不然給他送過去吧。

    保姆說完話的第二天,溫故知就來了。

    那時候溫故知每天都在夢里走一段路,在他看來這是有意義的,夢里的路程都在幫他縮減與出口的距離,盡管永遠離得很遠。

    但是最后一天晚上,狐貍叫醒了他。

    許久未見的草花狐貍,頂著溫故知與它交換的燈籠,它晃動著毛茸茸的大尾巴,掃在溫故知的鼻子上,讓他打著噴嚏醒來,他醒來也迷迷糊糊,像是魂不在,草花不滿地吱了幾聲,尾巴抽在溫故知的臉上,又伸出爪子擰住溫故知的鼻子——溫故知突然抬手將草花倒提了起來。

    草花狐貍毛都炸開,小裙子悶在頭上,只聽見草花罵他——錘死你個崽崽!錘死你個崽崽!你個龜崽崽!

    溫故知將草花放下,草花抬起后腿踹了好幾下溫故知的小腿,氣還沒消。

    它圍著溫故知轉,吱吱質問他為什么在這,很不滿意溫故知占了地盤,它嗅了幾下,覺得臭,捂住鼻子差點要暈過去。

    “吱。”

    草花數落溫故知,拿他和奉先生比,它吱得很激動,溫故知聽懂它說什么,他聽懂了奉先生,好久沒有提到的詞,有關于奉先生的事遠遠超過他心上壓的砝碼。

    因為想起了奉先生,溫故知眼睛有點酸,有些疑惑地想為什么會忘掉奉先生呢?這樣想就覺得時間已過太久,他想念奉先生,真想立刻就到那個月桃院。

    草花狐貍奇怪地看著哭哭笑笑的人,突然覺得而瘆得慌,提著小裙子尾巴一搖就躥進了草叢里。

    溫故知趴在樹根旁,沒有睡,一點睡意都沒有,他動了動嘴,覺得空落落,癢得很厲害,只能磨著嘴唇,咬著手指頭,他想奉先生,想他的名字,奉瑜同啊奉瑜同,他在心里嘆息了兩聲。

    第二天,他告訴小女孩他們不能繼續找下去了,說完這句話,他小拇指一疼,心里有什么東西一松,那些異常強烈的想要找到第二樣東西的念頭被另一種思緒替換。

    為什么要找到它呢?

    他看著小女孩沾滿泥巴的裙子,瘦得可憐的模樣,突然就覺得不值了,像恍然大悟,撥開云層看到實質。

    小女孩低著頭,隨后看著溫故知默默地掉眼淚。

    “不找了嗎?”

    溫故知沉默了一下,說:“以后或許還能再找找。”

    他牽起小女孩的手,一聲不吭地走回去,過會小女孩纏上溫故知的小指頭,偷偷說約定好了,不能反悔。

    溫故知沒有阻止她,也沒有說什么。

    他像睡了好久,他只記得自己走到了月桃院,忘了是他先松開小女孩還是小女孩自己一個人回去的,他只想急需能有奉先生存在的東西或者地方。

    因此沒有注意奉先生。

    當他醒來,奉先生就倚在門口,也是很巧,奉先生剛上樓,溫故知就睡醒了,兩個人互相望著。

    奉先生先開口問他醒了?

    溫故知奇怪地看著奉先生,覺得聲音有些陌生,像是悶在水里,過會才讓運轉過低的大腦恢復正常的工作。

    奉先生不常見他懵懂,倒是見慣了溫故知一個主意接一個主意,話接得隨心所欲,有點趣,所以奉先生放低聲音,告訴他再不起來洗澡,阿姨要親自上來捉你了。

    溫故知看看自己的衣服,被子床單是臟了,“嗯,換了就好了。”

    “反正您也沒生氣。”

    “你怎么知道我不生氣。”

    他眨眨眼,不準備回答這個問題,起身下了床,奉先生這才看清溫故知渾身有多臟,揉了揉額角,有些嫌棄地揮手。

    溫故知晃進浴室,奉先生剛準備下樓又被跑出來的溫故知拉住。

    “我好累,您能陪我嗎?”

    溫故知仰著頭,眼睛濕濕的,他衣服都沒脫剛打開淋噴頭就爬出了魚缸,攜了滿身的水,在他身后蜿蜒出一串水漬。

    “想好了說話。”奉先生說。

    “您可以親親我。”他補充說是在洗完了澡后。

    “那等你洗好了再說吧。”

    他將人推進浴室,溫故知以為他不進來,氣急敗壞地脫了衣服甩在地上,也不放熱水,整個人泡進一池的冷水,呲溜一聲就埋了下去。

    沒一會有只手把他拉起來,他翹著腿蹬了一把這個人,在奉先生的腹部,有一個屬于溫故知的瘦伶伶的濕腳印。

    奉先生原想刺他幾句,但摸了一把溫故知的手臂,細得厲害,就咽下了話頭,溫故知什么都不動,縮在浴缸里,讓奉先生給他洗頭,“洗吧。洗吧。”他腦袋蹭著奉先生的腰部,奉先生讓他擺好頭。

    火都要被他浪出來了。

    溫故知頭發是真長了,能用洗頭泡沫搓出形狀來,溫故知泡在水里仔細讀著新換的藍貓家的洗發水。

    泵頭在打瞌睡,溫故知毫不猶豫戳醒了泵頭,被咬了一口,他又抬頭看奉先生,奉先生說:“活該。”

    溫故知也是真瘦。

    但是更瘦了。

    奉先生看著光著,踩在瓷磚上的溫故知。

    可是溫故知只適合瘦。奉先生又想,哪怕是更瘦了,溫故知也只有瘦得漂亮這條路。

    長長的頭發垂在他肩部,那里有一條清晰的,極為講清楚走向的直線條,奉先生上前給他裹著頭發,然后使勁搓,溫故知隨著力道晃來晃去,最后倒在奉先生懷里。

    “我剛才夢見我mama了。”溫故知突然出聲,小時候的溫故知和年輕的溫mama。

    大概是因為聞到可靠的味道,所以才會夢見許久未見的溫mama,是些美好的回憶。

    奉先生嗯了一聲,沒有追問細節,溫故知很放松,神色有些倦,還需要睡,他判斷溫故知只是想說,夢到了些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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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大家都在期末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