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都02
金雅主動約了溫爾新,同時她帶了一大束紅色的花送給溫爾新,第一句開場白是今天就講你mama和你爸第一次約會的事吧。 溫爾新看著手里的花束,金雅微微傾斜著腦袋:“你爸送給你媽的。” “看什么?沒見過女人送花?”金雅轉(zhuǎn)向路人微笑。 “你mama沒跟我說送了什么品種的花,就說是紅色的,你爸說話還挺笨的,說這花配你,讓我想起你登臺演出的裙子。” “當然了,你爸記錯了,你mama很少穿紅,但是她一點也不生氣,還說其實是你爸爸緊張,隨便看了書,照搬說的。如果是我的話我會把花砸在這人的臉上,告訴他你自己找個穿紅裙子的女人吧。” “我抽個煙?”金雅停下來,溫爾新說隨意,她就在路邊點了火,抽了起來,原本站在身邊的路人悄悄挪走了,扔下幾個厲害的白眼,金雅笑著說:“還是你定力好,以前啊比這還討厭我的人多了去了。” 溫爾新捧著花,對金雅說的話不感興趣,如果是溫mama的話,她會很配合金雅,問為什么啊等等一些能讓人接得下話的問句。 金雅帶著溫爾新穿過幾條街,從人群的一邊到另外一邊,最終在酒吧門口停住。 “進去?”金雅示意一下。 溫爾新去推門,門開著,捧著花徑直穿過一片沒人的桌椅,金雅落后幾步,溫爾新已經(jīng)找了服務(wù)員麻煩他放下自己的花。 “然后呢?”溫爾新看向金雅,“他們約會得怎么樣?” “嗯……”金雅想了一想,說:“你mama覺得很好,可我卻覺得不行。我也這么跟她說了,結(jié)果她說只要我覺得好就行了。第一次約會,你爸爸就帶你mama去了像這的地方,喝酒,跳舞,你知道跳什么嗎?跳華爾茲,還有探戈,那些在當時時興的東西,誰都想開開世面,你mama不會跳,這下就是你爸拿主動權(quán)了,兩個人就跳了一個晚上,她跟我說從來沒有這么刺激快樂的一天,當看到第二天的陽光從窗簾縫隙照進來的時候,照到你爸的臉上,酣睡得像個幾歲的孩子。你mama的原話,就那天開始,只要表演完第二天沒事就跟他見面約會,你爸一有空就去接你媽,那個時候不說交往,說廝混,很快就有別的人知道了。” 她說完,讓服務(wù)員送酒單,“喝酒么?來一杯?” 溫爾新望著尚早的時刻,說好,上來后她喝了三口,就有些酒醺,但她不是很上頭的體質(zhì),不然面頰的微紅會將黑烏的頭發(fā)也感染上。 金雅已經(jīng)喝了一杯,又是煙,又是酒,兩人俱是放松地靠在椅背上,這會酒吧內(nèi)部的舞臺上來了一群人,是來表演的,溫爾新覺得有趣,微微斜過身,趴在椅背上數(shù)著臺上的人。 一、二、三、四…… 她還沒數(shù)到最后一人,想他們要在白天里表演什么?沒一會她聽到很輕的一記輕喘,算作一個開端,但隨后這個聲音就沒了,鼓啊,琴弦啊這類都規(guī)規(guī)矩矩地爬著樂譜格子,兢兢業(yè)業(yè)的,溫爾新索然無味,如果有首音樂卻沒有手里的酒來得香醇,這個應該能算上。 后來溫爾新察覺到聲音變了,那些規(guī)矩的音樂在被什么壓縮,被壓到極小,甚至最后都沒了。她突然站起來拎著杯子換了個位置,那個位置能讓她清晰地看見舞臺上的人,那個唱歌的人——也是穿著黑色,剪了很短的頭發(fā)。 女士。溫爾新看見她隆起的胸部。 女士喉嚨不斷冒出沙啞的哼,壓縮所有外在的點綴,直到最后將身邊同伴的這些樂器趕到角落里。 溫爾新看了一會,在她的眼睛上,如果能有城的探測器,一種幻想探測器,它會捕捉到溫爾新眼睛深處的核心,那是二十多年前一起跳舞的男女,沒有做跳舞的準備,所以嶄新的皮鞋和高跟鞋一定磨到腳了,于是他們決定脫掉鞋,光著腳在不干凈的地板上旋轉(zhuǎn),從一角換到另一角。 男子熱切地教著女子如何換手,如何轉(zhuǎn)腰,如何移動腳步,他有私心,所以就說跳舞的時候你的視線要一直望著我。 他有點洋洋自得,忘記女子最擅長唱情歌,唱情歌需要什么?脈脈含情的嗓子和脈脈含情的眼神,反倒是他堅持不下,先轉(zhuǎn)開了視線,惡作劇成功的女子笑了。 就在此時哼唱的沙啞深消失了,溫爾新眼中的一簇光亮也乍然熄滅。跳舞的男女看向溫爾新,遙遠得很,女子向溫爾新笑了笑,兩個人轉(zhuǎn)過身向一扇門走去。 溫爾新看著他們打開了門走了進去,那扇門里的光讓她感到一陣頭疼暈眩,以至于被光刺到閉上了眼。再睜開時酒吧只剩下在柜臺閑聊的服務(wù)員,以及奇怪地看著她的金雅。 溫爾新回去后,半夜將溫故知吵起來,“你現(xiàn)在給我畫個東西吧。” 溫故知在電話里罵了她半天,他說畫什么,都只能等他睡醒了再說。 溫爾新再三要求他現(xiàn)在就要,“我會一遍一遍電話打到你同意為止。” “我會關(guān)機。” “溫故知,你答應過我從此以后再也不會動不動關(guān)機,你現(xiàn)在就要違反這個約定嗎?你會被藍貓劈死的。” “你放屁。”溫故知惡狠狠地,從嘴里咬出三個字,溫爾新笑著說:“那你就聽話點吧。” 她掛了電話,坐在地板上開始喝酒,她喝不醉,一會在屋子里轉(zhuǎn)圈,一會侍弄她從城帶回來的馥花,她在凌晨起身,去狐貍的山里,將它們摘走了,只剩下沒有開花的馥花幼株,繼續(xù)在山里,扎根在粗厚的樹身旁慢慢地長。 她仗著自己野蠻,狐貍都不敢惹她,將所有的馥花占為己有,她問狐貍我養(yǎng)它們,將它們移到大樹蔭下乘涼,是我讓它們還能活下去,所以為什么它們不能是我的?她一點也不像溫mama,狐貍更怕了她,在她回來的時候,沒有狐貍愿意上門來,草花狐貍也不敢來找溫故知了。 沒多久溫故知把畫傳給她,那上面是用墨水敷衍了幾筆看不出臉的兩個人,“男的,女的,啊,動物變成人,隨便你怎么想,他們都在跳舞。” 溫故知省略了一切,只有墨線妖魔般的扭動,他好心地用紅色胡亂涂了幾把裙子,正如他自己說的,跳舞的兩個人,到底是男的還是女的。 溫爾新讓溫故知白天把畫寄過來,這次沒有什么會讓藍貓?zhí)齑蚶着募s定,溫故知睡到滿足才慢吞吞一會逗草花狐貍,一會追阿鳴,一會去爬奉先生窗,逗到夕陽,他一拍腦門才急匆匆將東西寄出去。 溫爾新每天都去金雅帶她去的酒吧,一開始她早上來,但幾天不見那位女士,她問酒吧的人,才知道并不是每天都出現(xiàn),有時是白天有時是晚上。 但她總會等到人的,人來了,她就是占據(jù)了最佳位置的人,她發(fā)現(xiàn)迷戀這位女士的人有很多,迷戀的人矜持而害羞,她望見迷戀的小姑娘一直追隨著這位女士,從臺上到臺下,如果是首猛烈的歌,小姑娘就悄悄跟著臺下的人一起狂吼,音樂停了,小姑娘用餐巾紙仔細印在額頭,鼻子,擦臉汗,梳了梳頭發(fā)。 溫爾新觀察了,送出了第一杯酒。沒接,她也不惱,她甚至每天都來,那人不在也不會覺得沒趣,如今在酒吧形形色色的人,也一定如同那夜溫mama和溫勇所在的酒吧一樣。 她每次送出去的酒都會被退回來,這次酒和人一起來了,溫爾新瞇著眼,看見這人剛從臺下下來,她遞出餐巾紙說你出汗了。 這人不接,溫爾新說:“我不喜歡流汗的人對我說話。” 這人遲疑了一下,終于接過,溫爾新拉開旁邊的椅子讓她坐,“你叫什么名字?” 溫爾新不急,等著人回答,她自己說我叫溫爾新。 “阿元。”這人說,溫爾新讓人拒絕不了。 “阿元。”溫爾新問她:“你還會繼續(xù)躲著我嗎?” 靠近了看,阿元臉上有著不符合外表的稚嫩雀斑,稀散地分布在鼻梁和兩側(cè)臉頰。 “把酒喝了吧。每次退回來,又浪費又可恥。”溫爾新將點的酒輕輕推向阿元,阿元不會喝酒,溫爾新面不改色地說我也不會喝酒,不知道為什么聽到這句話阿元就抿了幾口,咳了幾聲,溫爾新一邊笑一邊給她拍背,說:“沒關(guān)系。” 阿元問:“你找我做什么?” 溫爾新說:“你唱得讓我很喜歡,我長這么大都沒聽過這么合心意的,所以我就想問問你,你愿意給我寫曲子嗎?” “我不會寫。” “嗯哼。大家都告訴我你會,你討厭我嗎?”溫爾新看著阿遠的眼睛,阿元既想不示弱又覺得尷尬“還好。” 阿元給了一個很模棱兩可的答案,溫爾新卻拍著手,說那就很好了。“喜歡和討厭這兩個比例一定是喜歡多一點了,日后,就會更多了。” 溫爾新還是每天都來,只不過有時候可能白天在,又或者是晚上,這樣就會和阿元錯過,她每次來,都有人告訴阿元,溫小姐來了,阿元不情不愿地,人家指給她看——那個穿著綠色連衣裙的。 碰到了一起,溫爾新會和阿元說話,“雖然好像不是每天都見到我了,但其實我還是很有誠意的,只不過實在有事,沖突了,就想來半天也算來了,這樣看到我的人也會告訴你,我今天其實來過的。” 阿元仍舊是不怎么說話,可能是溫爾新說一句,她答一句,但很明顯的是只要溫爾新來,阿元一眼就能看到。 等阿元的不止溫爾新一個人,接連好幾天還有個女孩子,每天等在門口,她看到溫爾新和阿元出來,就上前叫了聲阿元。 第二天溫爾新就知道這個女孩是阿元的前女友了。 晚上女孩子繼續(xù)等阿元,她總是看到阿元和溫爾新一起出來,她在門口哭,哭得溫爾新都煩了,哭得周圍的人越來越多。 可是阿元卻不知道怎么辦,明明是一張冷漠的臉。 沒用。溫爾新轉(zhuǎn)轉(zhuǎn)頭,拉開阿元,告訴女孩你像我認識的一個人。 我的繼母,她在一個醉酒夜跟我父親睡覺了,大了肚子,遺憾的是,盡管她現(xiàn)在是我的繼母,但她是名副其實的破壞者。你跟她長得這么像,我深感遺憾。 聽懂了就趕緊滾。每天都來哭喪,你也要來學我繼母嗎? 溫爾新轉(zhuǎn)頭看阿元,問:“我每天耗在這里不是看你和你女朋友藕斷絲連,哭哭啼啼,我耐心也快沒了,所以我問一聲,你考慮好了沒?好就點頭,不好就立馬走?” “我……”阿元窺視了一眼溫爾新,溫爾新的臉沒變,卻沒看阿元,她在人群找,找下一個可以的阿元,也許不是現(xiàn)在,但明天、后天、再后面總有一個阿元出現(xiàn)。 “好。” 溫爾新聽見阿元說好,她轉(zhuǎn)過頭看向了阿元,“對不起,我太兇了,嚇到你了。” (依然寫的有點困難,但我會努力噠!希望你們看的話有什么想說的就說吧,我還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