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漢聲清如 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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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家抱著她,李自如第一件事打電話給韓聽竺,托他派手下去拿人,審出是否有人指使再做決斷。 桃膠還沒涼透,剛好溫?zé)幔顾认隆?/br> 李清如回神,“我去洗澡。” 她仍舊高潔冷靜,面色不波。李自如嘆息,讓她自己解決。 在客廳聽著浴室里女生嘶吼,是氣極地叫。 心道一句無礙,無礙,他救的及時。 次日,陸漢聲在貝當(dāng)路寓所收到一具瀕死男人。韓聽竺的人報,此人收陸太太小黃魚,jian污李清如未遂。 還要慶幸周之南那日有事去找韓聽竺,不然這消息報到李自如那,定是一場血雨腥風(fēng)。 李清如讓李自如不要再追究,李自如不知情,心中猜測無非是夜深行兇。再加上李清如提出想要出國學(xué)畫,他樂意至極。 一周后,李清如乘船離滬。 臨走前,除了李自如周之南是早就知道的,她到周宅同阮蘿道別,因再不能教她鋼琴。又趁陸漢聲不在家,同陸老爺子話別,答應(yīng)回來給他帶英國紅茶。 唯獨沒告知陸漢聲。 她此番赴英,更像是因為在黑暗時刻喚不到陸漢聲到來而做的賭氣之舉。 可李清如冷面,絕對不會承認。就算是賭氣,也要一門心思走到底。 一整月在海上飄蕩,她倒覺得,同陸漢聲這些年,哪天她的心不是在同樣飄蕩呢?她應(yīng)是渴望安定,然陸漢聲給不了,她卻要奢望。 就算這趟行程總會后悔,她也要咬牙走下去,試一試,沒有他的日子,會如何。只求她愛傷了的那個男人,不要再敲響她封閉心門,此后就讓她無盡孤寂,念念一生。 上海灘,陸少爺持刀殺人,一遍一遍刺那死人。最后被周之南拉開,蹭了滿身血跡,眉頭皺很深。 “鄭以瑟。” 周之南外表溫潤,卻在他心火最旺之時故意強調(diào)真正罪魁禍首名字。 陸漢聲拿西裝口袋里的手帕擦拭血跡,可蹭的太多,根本擦不干凈,他仿佛在做徒勞用功。 “鄭以瑟也得給我死。” 周之南笑笑,默默走到陸漢聲衣柜里拿套新西裝換上。 半月后,陸公館設(shè)宴,陸太宣布懷孕。 樓下熱鬧,而鄭以瑟在陸漢聲書房偷文件,被上樓尋人的他看到。 這已經(jīng)舉起的刀,就放下了。他倒要看看她打算做什么勾當(dāng)。 這年,上海灘初初步入冬天之時,下半月大雨。到處都是潮濕氣氛,悶的人難受。 鄭家老三鄭以和暗中運作,想攪黃周陸二人的生意,明面上一切不動。 李清如離滬已有一季。 鄭以瑟肚子愈發(fā)大起來,她在心底暗喜這胎保得住。 陸漢聲新開一家餐廳,有半露天陽臺,帶太太前去視察。他鮮少帶鄭以瑟出門,生意做到這般份上,帶不帶太太撐場面沒甚的差別。 因而大肚女人即便為陰雨天氣擔(dān)憂,還是樂得前往,笑意不斷。 小陽臺大理石磚塊仿佛鑲嵌金玉,被擦拭得锃光瓦亮,偏偏幾滴雨落,不仔細看還看不出。陸太太必須穿現(xiàn)下上海灘最時興的細高跟,即便懷孕也沒有例外。 他原本扶著她胳膊的手悄然松開,鄭以瑟滑落,是生命在流逝。那一瞬間仿佛百般珍視、小心翼翼捧在手心的琉璃盞跌落,粘合不回去。偏偏你還有過以為抓住了它的錯覺,才是最諷刺與最失落。 地上鮮血混合雨水,女人哀聲尋求幫助:“漢聲……扶我起來……” 陸漢聲憐憫般地蹲下身,拍她煞白的小臉,開口比冷雨水還要冰幾分。 “鄭以瑟,大上海能做陸太太之人不止你一個。我原以為你只是動我女人,那便以治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沒成想,你還同我來吃里扒外這一套。是你覺得自己保住陸家長孫,有底氣罷?” 鄭以瑟疼的皺眉,血越流越多,滿臉掛淚地掙扎著往屋里爬。什么叫他的女人,難道他的女人不應(yīng)該是此刻跌在雨水里鮮血直流的鄭以瑟嗎? “你不動清如,我們一切都好說,對不對。你現(xiàn)下把她逼走了,我不快活了,咱們夫妻怎能好過?” 他見著血流的差不多,起身拍了拍手,叫人送太太去醫(yī)院。 當(dāng)晚陸公館,陸老爺子責(zé)備他保護妻兒不利,氣的摔杯砸盞。客廳弄亂,還要到書房繼續(xù),直到陸漢聲道:“人是我推倒。” 陸老爺子大叫“畜生”,三才碗脫手,砸到那張俊臉額角。 慶幸周之南救場。 兩人原定好的是收拾完鄭以和再動鄭以瑟,他卻先出手。 道:“我看她那么大肚子,心里發(fā)暈。” 當(dāng)夜,臥室里,周之南帶阮蘿走后,陸漢聲全然不顧?quán)嵰陨‘a(chǎn),香煙不斷,嗆的人直咳。 鄭以瑟:“陸漢聲,你想讓我死。” 陸漢聲:“嗯。” 他以離婚要挾她,鄭家小姐受不了這氣,卻又一點辦法都沒有。 她使了全部力氣撐起身子,狠狠盯著他:“我從來都不管你在外面鬼混,上海灘哪個女人爬上你的床我都知道,可我沒說過。” 陸漢聲漂亮食指立在唇邊,“噓,收聲,你沒資格講這句話。清如無罪。” “只有她不可以!”她幾乎是吼著叫出來:“陸漢聲,你愛她,就不可以。” 他皺眉,神色憂郁,語氣凄涼,“我竟都不知道我愛她,陸太太好會臆想。” 鄭以瑟道:“李清如走了三個月,你換過的女人我個個都見過。這個嘴巴像她,那個身形像她,又或是某個氣質(zhì)像她。你找過最多次的唐曼,最惡心,眉眼像她。陸漢聲,你曾是最愛那些嬌艷長相的,現(xiàn)下怎么變了?” 即便那些女人穿艷俗顏色旗袍、打扮浮夸、化濃妝,她也看得出來,底子是冷面相,更別說卸了妝后。 陸漢聲捫心自問:他變了嗎?他沒有。定是鄭以瑟發(fā)癔癥,滿口亂講,一個字都不能信。 “瘋子。”男人摔門而出。 次日,陸太太鄭以瑟自殺,對外傳為病逝。 后來,陸漢聲又長養(yǎng)了個女人,是個舞女。長得像李清如失散多年的親妹,且名字里也有個如字,他喚小如。 小如最喜歡貼在他身上,可他總覺得差了點。 她太會迎合自己,是不加收斂地放開,李清如才不是。她就算在床笫間主動,也是幅冷淡模樣,像是賞賜他一般…… 再加上,每每縱情之時,腦子里回蕩鄭以瑟嘶吼“你愛她”,看著身下女人的小臉,他就愈發(fā)蹙眉煩躁…… 周之南撞見兩次,讓他斷,他就斷了。 然后呢?然后就是周家那個魔王不知道怎么知曉他同李清如的事,還要明明白白告訴陸漢聲:我定把你的桃色新聞都剪下來,放在信封里同寄過去。 他驀的有些像是尋常夫妻中,男子被捉j(luò)ian在床之感。床上新喚的女人依舊性感,他卻心里覺得興致全無。 權(quán)當(dāng)是自己縱情聲色十余年,他疲累了,行罷。 絕沒有其他原因,更無關(guān)李清如。 而李自如與李清如通信,叮囑她切莫貪嘴吃多酸梅,免不了又要干嘔。末尾草草帶一句“漢聲妻子去世”,李清如遠在英倫,沉寂許久的心又開始跳動。 她想了想,另寫封信給陸漢聲,只寥寥數(shù)語。 “你可愛我?若愛,我便回。” 信送出去的那一刻,漫天霧氣彌漫,仿佛壓的李清如要窒息。心里暗罵自己一句:當(dāng)真下賤。 可信石沉大海。 陸漢聲不回,她就愈加心癢,哪怕他回個“不愛”,她也好放心。 直至一月,瞞著李自如,她站在回滬巨輪的甲板上,海風(fēng)拂面,歸心似箭。 心底最深處有個聲音在說:李清如,你又敗了。 這段不對等的感情中,她一敗涂地,卻也輸?shù)酶手顼崱?/br> 愛真苛責(zé),讓高冷禁欲的神女跌入凡塵。 何止凡塵,是囹圄泥潭。 年三十,齊聚陸公館。李自如為她貿(mào)然回滬仍有余怒,她只道是想家,想哥哥,引李自如心軟,再不責(zé)怪。 煙花散盡,李清如回屋,準備隨手落鎖的手頓住,并未上鎖。 她穿吊帶蠶絲睡裙,披著個袍,手上戴煙托戒指,對著窗外吞云吐霧。 陸漢聲進房,便看著這個場面:月光也眷戀美人,纏繞在她微翹指尖,還要為她全身鍍一層光輝。 男人看下面裙擺搖晃,兩條白玉腿,他聲音低啞:“何時學(xué)會吸煙?” 走上前,摘下煙托隨手放在窗邊,不加詢問就替她抽完,最后一口氣吹在她臉前,引冷漠面龐眉頭微蹙,是情緒崩裂。 把人攬入懷中,咬牙道:“想我了?” 她反問,“你醉酒?我想哥哥,想上海風(fēng)情。” 陸漢聲才不信,“清如,不要嘴硬,斷不會比我硬。” 下流話入耳,她波瀾不驚,甚至動手掙扎,“我未準你進門,請你出去。” “你沒鎖門不就是等我?你主動回來,我主動找你,我們公平。放心,這下門已被我鎖好。” 他居然同她講公平了,可喜可賀。 見她不語,陸漢聲蹭她脖頸,“周家小霸王說你在英國談了新男友,可是真的?” 清冷女聲開腔,“真。活比你好,次次要我舒服上幾次才顧自己,完美情人。我……” 兩人一起,被陸漢聲帶著跌到床上,他堵住她唇,帶了討好地親。 他不是活不好,只是懶得應(yīng)付女人。 有些可憐地小聲嘟囔,“無礙,無礙,你只能留我氣息。” 陸漢聲生平第一次在這種事情上討好女人,是全方位全身心討好。 ………… 過程中他問過最多的一句就是:“舒服?” “將就。” ………… “舒服?”他執(zhí)著于這一個問題。 李清如斷不會理他飛醋。 ………… “清如,喚我漢聲哥哥,更好聽。” 從她二十歲以后,再沒叫過。他也不知道自己怎記得這么清楚。 “滾。” 陸漢聲不滿足,覺得她有些翻臉不認人,別著雙手按在身后,不容反抗的姿勢。 “你不就是喜歡這樣?” “就喜歡我對你這樣,嗯?” 下手兇狠,最后李清如還是求著叫:“漢聲哥哥……漢聲哥哥……求你……” “李清如,你就是賤,非我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