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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連歸雁等了片刻,才好整以暇說道:“這封信即將寄給王妹曼月,說的是務必要將皇帝失蹤一事鬧得人盡皆知?!?/br> “你!”蕭玉山這才猝然想起來,尚有天大的隱患藏于宮闈之內。 “如此一來,你回或不回,都無所謂?!焙者B歸雁睥著他,得意而陰沉,“回到輝月行宮吧,從今以后,那里才是你的歸宿。” 蕭玉山拂開赫連歸雁,眉眼幾乎化作刀刃:“儲棲云身在何處?” “誰是儲棲云?”赫連歸雁反問之言一如往昔。 蕭玉山冷笑:“你明曉得是誰,不要咬文嚼字。” “我只認得言華殿下,不曉得什么儲棲云?!焙者B歸雁故意將刺扎進蕭玉山心底,帶著些刻毒之意,恨不能讓它連根沒入rou中,從此以后再拔不出來,“你若問前者,我可如實告訴你,他也在輝月行宮做客;如若問后者,我愛莫能助。” === 蕭玉山再度走入輝月行宮,看見的是次迦迎接在側。 不過時隔數日,次迦卻已面帶枯槁之色,懨懨無力,似將油盡燈枯。 蕭玉山瞧在眼中,只覺得觸目驚心。次迦感知到蕭玉山眸光,轉臉過來與他略略頷首。蕭玉山心有愧疚,不禁悄然嘆息。 “儲棲云在何處?”縱使赫連歸雁只認言華,不認儲棲云,蕭玉山仍不愿改口,執著之心可見一斑。 赫連歸雁卻是答非所問,兀自說道:“你只在輝月行宮小住過數日,還不知曉此地的妙處,我今夜便要帶你好生游覽一番?!?/br> 蕭玉山不知他又在打什么算盤,只是依照如今情勢,也由不得其不去。 漠北行宮有一處狼宅,專門馴養赫連歸雁愛寵,現如今,安風與葉文卿皆身處其中。四下餓狼環伺,隔著精鐵柵欄,也能感知獸類森然殺意。 早在昨日,赫連歸雁人馬便已埋伏于驛館,只等安風等人自投羅網。經此一戰,手下十數人皆已殞命,按照赫連歸雁指示,只留安風及葉文卿兩條活口,等候蕭玉山現身。 至于儲棲云,也早來到狼宅之外,身側更有望月邊城眾人。赫連歸雁已將儲棲云私放大燕權臣之事一一說與他們聽,只不過多留了幾許心眼,并不曾透露蕭玉山身份。 赫連歸雁挾蕭玉山而來之時,儲棲云蹙眉不展,卻不敢輕易開口,只怕將蕭玉山身份暴露出去。 赫連歸雁見他只顧瞧著蕭玉山,懷著惡意調侃道:“言華殿下這般喜歡他?” 蕭玉山亦是望向儲棲云,眉宇輕蹙,微微搖頭。 儲棲云心領神會,面前按捺住心性,也不與赫連歸雁辯駁,轉而望向安風與葉文卿。 狼宅四周有精鐵圍欄,圍欄之內有鐵籠數只,每籠之內又關有惡狼一頭。若要細細數來,安風及葉文卿將這兩個手無寸鐵之人,將要與六只狼徒手相搏。 想要處理一個大活人,最不留痕跡之法,便是送予困獸作餌食。 安風將葉文卿護在身后,低聲說道:“躲在我后頭?!?/br> 葉文卿看見,安風手臂上,有一道血痂橫亙。因為至今不曾清理包扎,血rou已與衣衫黏在一處,教人瞧來觸目驚心。他知曉,縱使安風身懷武藝,也難敵六匹惡狼,今夜只怕兇多吉少:“你身手了得,應當自保?!?/br> 安風自是不肯:“我豈能棄你于不顧?” 二人低語之間,乍聞一聲脆響,籠門一一大開,惡狼嗚咽著,緩緩向二人逼近。 安風環顧四下,只見狼眼如鬼火,在夜色之中忽閃。惡狼步步緊逼,漸有飛撲之意。而精鐵圍欄之外,有漠北兵卒守衛,翻出去倒是有可能,只可惜怕是還未落地,便要血濺三尺。 興許他們當真挨不過今夜了,安風執意將葉文卿護在身后,低聲囑咐道:“我身上有血腥氣,易招惹野獸,正好能幫你引開它們。你看西北角,儲先生和陛下都在,你要盡力跑過去求救?!?/br> 哪怕只有一線生機,安風也要為葉文卿搏上一搏。 葉文卿環顧四下,心越來越冷,知曉黃泉將近,索性把心一橫,咬牙說道:“不如同生共死吧,我葉文卿豈是貪生怕死之輩?” “不,你要活下去!”安風好似被此話激怒,眼見狼群呈現半圓之勢圍來,在第一匹狼飛撲而至之刻,反手將葉文卿推遠,高呼道,“我要你替我活著,逃?。 ?/br> 血腥氣在夜風中飄忽而來,交織成密不透風的網。 惡狼撕咬安風之時,蕭玉山近乎拍案而起,與赫連歸雁呼喝道:“住手,快下令放人!” 赫連歸雁望著遠處連連發笑,眉眼間都是快活,只將蕭玉山所言當著耳旁風。 “你這般心狠手辣,與豺狼何異?”蕭玉山不忍再看安風慘狀,拽起赫連歸雁衣襟,恨不能將其千刀萬剮。 赫連歸雁反手制住蕭玉山,強教他望向遠處,耳語道:“你看看,他們都是為了你——” 聲音好似毒蛇,順著耳蝸鉆入心中,蕭玉山五內俱焚。 儲棲云見此情形,不顧望月邊城眾人阻攔,疾步上前,冷聲說道:“赫連王子若要人性命,手起刀落便是,何故折磨他們?” “手起刀落未免無趣?!焙者B歸雁沉靜如水,全不將那殘暴血腥之景放在心上,甚至覺得十分有趣。 蕭玉山自他手中掙脫開來,轉身奔向狼宅。儲棲云心下一驚,下意識隨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