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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好看,他想。 “那、那我睡了。”戚硯轉臉向窗,不看他。 床邊的人很配合地去熄滅蠟燭。 與昨夜相同,兩人緊緊擁抱著。 “痛嗎?”秦墨貼著他的發絲。 “不、不痛……” “睡吧,晚安。” “嗯。” 夜已深,窗外星河璀璨。 戚硯像陷入一團迷霧。 夢里,是今日的畫面: 嗜血般的天空。 微風習習。 面前的小人兒即將轉身之時,卻仿佛被什么按住了一般,硬生生又把身子掰了回去。 戚硯眉尾一垮,向前跟了兩步。 附近的鳥叫蟲鳴不知何時已隱去。森林靜謐,只剩下殘陽散落滿地。 他不愿再浪費時間,拿出匕首兩步襲去。出手速度極快,招招皆是沖著大動脈。 那小人似乎被“公主”的進攻搞蒙了,吃了幾招之后連斗篷也被人扒了去。 那是一個長發少女的模樣,黑茶色的發絲凝固著從她口子源源不斷吐出的血液。 她的面色慘白,表情也沒有。 像極了一只玩偶。 地面猛然生出幾根鐵絲,破土而出纏繞上他的腳踝。戚硯不顧及似的進退迅疾,最后一腳踢上對方的肩頭。就聽見沉悶的倒地聲。 他的腳腕汩汩淌著鮮血,因為少女倒地,鐵絲剎那化作細碎的泥土。戚硯面無表情,彎腰給自己綁上白色綢帶。之后轉臉便離開。 可倏然間,卻聽見那尸體般僵硬的“玩偶”口中,傳出一個字。“河……” 他的腳步頓了幾秒。 “河…的岸旁……佇立著眺望遠方的石像……”躺在草地上的人卻哼出零零散散的歌曲。 “少女的……歌聲里……藏著飄零于天際的花朵……”這調子仿佛要很努力才能唱出口。 “少年的衣角…似紛飛…的飛鳥。歌、歌聲…驚動了……少年的心……飛鳥銜走了少女的、的玫瑰。” 她干皺的臉上依舊沒有表情。 嗓音沙啞著。 戚硯轉身向后。 只見光冷冷地披到少女身上,使她的發絲打上微紅。她僵硬的雙手緊扣,小心翼翼地頌唱神賜般的歌謠。 回響的音符刺痛著戚硯的耳鼓。 他仿佛看見,在遙遠的戰丘之上,有個背生雙翼的天使,羽毛漸漸被鮮血染紅。 她沉重地呼吸著血腥的空氣,踉蹌地避開陰險的短刀,卻還是沒逃過殞命的一箭。 她精疲力竭,雙目正在失去生機,快要沉睡時,彼端響起了悠揚的歌…… 第24章 梳子與貓 · “已經五天沒見面了。” “今天也不開心。” “莫佳娜啊,總喜歡生氣。” “阿瑟說他們的王國很美,有清澈見底的小河,典雅神圣的教堂,還生長著成片成片茂密的森林。” 戚硯坐在餐桌邊,一條纏著繃帶的腿長伸著。他手里端著那本牛皮筆記,一頁頁翻著,活像個退休老人看報紙的模樣。 窗外陰蒙蒙的。 他忽然記起昨晚的夢。 當聽完那首讓人胸口沉悶的歌時,轉身就發現秦墨站在自己身后。 他還是穿著昨晚那件一絲不茍的白襯衫,襯衫的胸口處是深紅色的字母“QM”。 “痛嗎?”對面的人開口。 夢中,戚硯也能感覺心率在加快。他沒回答,故作鎮定地搖頭。 秦墨的表情看起來似乎有些不高興,兩步走了過來,順勢抱起了他。 “秦、秦墨!”戚硯已經怕了這個動作,恨不得跳下來。 可是對方顯然沒有要松手的意思,還靠近了自己的耳朵,輕聲說:“知道嗎?以后別老是留疤,不好看。” “你又不看……瞎cao心——” “你怎么知道我不看?” 秦墨那雙含笑的眼近在咫尺,還有開合的唇,似乎隨時會吻下來。 戚硯猛地醒了。 完完全全地清醒在一個雞還沒叫的清晨。 他開始嫌棄自己了。 居然會做這種夢。 “喂!戚公主——”秦墨進門正巧阻止了戚硯那雙幾乎撕毀筆記的手。 “怎么了?在這兒發呆?”他看見戚硯終于回過神,才坐下。 放過手里的筆記本,一雙疲憊的眼直直盯著剛進來的人。發狠道:“沒什么,想起昨晚的噩夢了。” “看來真是個噩夢。”秦墨好笑地盯回去,從身后拿出一樣東西來。 那是一把漆黑的木梳,梳柄上歪歪扭扭刻了什么,模樣不敢恭維。 “哪兒來的?”戚硯瞇起眼睛。 “門口撿的。”秦墨把梳子塞進他手里。 撿的? 梳子出現在這故事里真是讓人不得不在意。 “不過……我總覺得在哪里見過。”對于一個經常入書做任務的NPC來講,見得多了什么都眼熟。 戚硯偷偷瞥一眼旁邊苦思冥想的人,不動聲色地起身到了他的椅子旁邊。 “小狀元,我好像記起來了。” 那人驀地凝視他。“你要是求我,我興許能提示你。” 要想知道這東西是不是魔法梳子,其實簡單的很。 戚硯的目光溫柔地轉到自己斜后方的梳子上。繼而又笑的更深,“我要是求你,你興許能不拿我做實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