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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景墨下意識接過線向下看去,只見線下面居然是幾條已經凍僵的魚。 他于是試探著問:“你想吃烤魚嗎?” 蕭云泉點點頭,找到塊干凈的石頭坐下,將結冰的外袍脫掉,又脫去里衣,露出傷痕累累的背脊:“烤魚之前,先來換藥。” 景墨眨巴眨巴眼睛,從蕭云泉手中接過藥瓶,一邊上藥一邊感覺有哪里不對勁。等把藥涂好,他才反應過來,自己現在這么做有點不妥。 如果真按蕭阡華所講,能救蕭云泉的唯一辦法,就是讓他心甘情愿殺了自己。不管是不是必須走到那一步,至少,現在兩人不能再繼續這樣下去。 想到這里,景墨把藥塞回蕭云泉手上,壓下心里翻涌的情緒低聲道:“你既然知道了連理枝,我也不瞞你,我...” “先烤魚。”蕭云泉抬手指向被扔在地面的魚:“我餓了。” 景墨糾結片刻,看著魚點點頭:“行吧,吃完再說。” 蕭云泉坐在樹旁,看著景墨用火漫漫將魚解凍,又去河邊清洗干凈,這才一條條穿在樹枝上,漫漫烤著。 隨著香氣慢慢飄出,蕭云泉瞇起眼睛將頭靠在樹干上。 景墨終于把魚烤好,卻發現蕭云泉已經靠著樹沉沉入睡。他這才躡手躡腳走過去,輕輕探上蕭云泉額間。 還好,額間溫度正常,他又摸摸蕭云泉外袍,干的,再摸里衣,指尖剛剛碰到衣擺,就被蕭云泉一把抓住。 蕭云泉捏著他的手,睜開雙眼似笑非笑:“你想做什么?” 這情形怎么看,怎么像自己欲圖謀不軌,景墨不自在地別過頭去,試圖收回手:“叫你起來吃魚。” “是嗎?”蕭云泉并沒松手,甚至還加大了手上力度:“景墨,你欠我的答案,究竟什么時候給?” 景墨聽到這話下意識扭頭,目光在不經意間掃過蕭云泉指尖。突然他臉色大變,反手握住蕭云泉凝神去看,卻見蕭云泉指尖并無任何問題,剛剛模糊的模樣仿佛是自己錯覺。 蕭云泉不解地看向他:“有什么問題?” 景墨強自定神,努力維持面上表情不變:“沒問題,先來吃魚。” 魚是小火慢烤,外酥里嫩,可是景墨吃起來卻味同嚼蠟。他馬馬虎虎啃完兩條,吐掉嘴里魚刺,偷偷看向蕭云泉。 蕭云泉正在慢條斯理地吃魚,如果只看他的架勢而不看他手中之物,任誰都會以為他在赴皇家大宴,享用玉盤珍饈。 景墨想到這里自嘲一笑,別說,他還真見過蕭云泉赴皇宴,并且不止一次。 幼時山洞一別后,他被下連理枝。當時他高燒數日多次昏迷,父母對他不聞不問,下人家仆對他不理不睬,甚至還發現唯一好些的婢女都在背地里給他下藥,以便連理枝能下成功。 當時他昏昏沉沉間,總是憶起山洞中一幕,回憶起有個人曾經為他披衣,分他食物,還為了哄發著高燒的他,用枯藤編出只老鷹。握著那只枯藤編出的鷹,他最終熬過那些天。 然而那時,他還不知道這咒究竟是什么,更沒想過這咒還有另一個當事人。 后來年歲漸長,認識了寧知非,慢慢查到連理枝的事情,他是真的怨恨。 連理枝想要下咒成功,至少需要兩者相識,并且替身一方對另一方不能厭惡。 原來山洞中那點溫情,全是為了讓自己心生好感,方便下咒而已。自此,每次寧王宮大宴,他都偷偷用目光,瞪向這道淡藍色身影。 但他也知道,想要解咒必須先找出下咒之人,所以那些年他在景家暗暗探查,最終鎖定了兩個最可能的人,景圖南和蕭阡華,他名義上的父母,然而究竟是誰,卻無法確定。 與此同時,他漸漸發現,蕭云泉對于這件事多半并不知情,并且有人在背地里阻止自己與蕭云泉接近,而這人很有能就是幕后主使。 于是他暗地里,更加留意起蕭云泉和蕭家,這留意著留意著,就發現他的端雅淡然并非假裝,甚至不知道是不是留意太久,他甚至越來越覺得,那道淡藍色的身影有些可愛。 當然,嘴上還是不能承認的,他只好一邊說著蕭云泉的壞話,一邊抓住一切機會偷偷留意他。 原本以為他和蕭云泉的唯一交集,就是他查到連理枝解法,解咒之時,誰知他接到寧知非的消息... 第64章 再給我們一次機會 蕭云泉吃完烤魚,這才抬眼看向景墨,見他正在發呆,于是在手掌上凝出一小片雪花,輕輕抬手將雪花送出去。 景墨被突然出現在眼前的雪花嚇了一跳,他下意識伸手去摸,指尖剛觸碰到雪花,雪花便融化不見。 “欠我的答案,現在給了吧。”蕭云泉道。 景墨抿著嘴沉默半晌,實在無法下定決心。 “給個答案,真的這么難?”蕭云泉看出來他在猶豫不決,心一點點往下沉。 景墨不知道究竟應該怎么做,他原本已經打定主意,不再管什么連理枝什么預見,就按著自己的想法將心意告知。 可偏偏又出了蕭阡華的事情。 既然知道蕭家的秘密,這中意兩字便無論如何也不敢說出口。可要他逆著自己的意愿,說什么傷人的話,他又是一千一萬個不愿意。 蕭云泉耐心等待良久,看景墨已經將嘴唇咬出血痕,卻還是不愿開口,他長嘆口氣,淡淡道:“竟然如此,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