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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云泉只是繼續盯住自己衣袖。 景墨訕訕放手,替他拍打兩下袖口:“笑一笑十年少,年輕人,別氣性這么大嘛。” 蕭云泉沉默片刻,垂眸抬手,從懷里摸出個小荷包。 景墨面露驚疑。 蕭云泉打開荷包,取出一小塊碎銀子,放在樹枝尖端,輕聲道:“第二件事。” 樹枝太細,銀子晃來晃去,景墨全部注意力都被銀子吸引。見銀子要掉,他連忙伸手接住,等再扭頭去看時,蕭云泉已經走出好遠。 “哎,等等我。”景墨捏著銀子一路小跑,嘴里嚷嚷,“收人錢財□□,既收了你的錢,這趟去降蒼山我罩著你。” 聽到這話,蕭云泉倒是停下腳步,回頭望向景墨。 景墨趁機追上,拍拍他肩膀:“放心,我說到做到。哎,我說,你是不是對所有人,都這么好說話啊?要錢就給錢?” “那你是不是對所有人,都開價如此低廉?”蕭云泉盯著景墨手里的碎銀子,輕輕一笑。 景墨看著蕭云泉笑顏愣了愣,也低頭盯住銀子,莫名有些不自在:“蕭云泉,看不出來,你還挺有意思啊。” “蕭寂。”蕭云泉輕輕吐出兩個字,緩慢單手結印,召喚出凝光。 景墨嚇了一跳,四下環顧,并沒發現任何異樣。他不解地看向蕭云泉,只見蕭云泉又緩慢結印,收起凝光。 景墨看著蕭云泉,眨眨眼。 “走了。”蕭云泉收好凝光,邁腿前行。 景墨錯愕皺眉,片刻后,他眉頭輕展,再次笑嘻嘻跟上去。 不管蕭云泉看出什么,或者知道什么,至少目前看來,他并沒惡意。 不但沒惡意,還給自己展示靈器召喚之法,景墨忍不住在心里感慨,這人真是好心又愛管閑事。 初春已過,天氣漸漸熱起來,景墨才走小半天,就嚷著累了熱了,要喝水要休息。 蕭云泉沒說行,也沒說不行,任由景墨拉住自己往路邊茶棚鉆,只是在看到灰蒙蒙的桌椅后,說什么也不愿坐下。 “喂,你真有潔癖呀?”景墨驚訝地看著他,之前聽景坪說時他還不信,這會兒看見蕭云泉全身緊繃,他才真信他喜潔好凈。 “要喝水就快點。”蕭云泉瞟了他一眼,明顯不愿多說。 景墨連連點頭:“好好好。你稍微等一下啊,我馬上就喝完。” 嘴里說著馬上喝完,景墨實際上明顯不是這么打算。 他見小二端了茶來,連忙一把抓住小二:“小哥小哥,我問你,這地界歸屬哪里?” 茶棚里暫時沒其他客人,小二也樂得找人聊天:“這里自然是歸季家。” 景墨擺出好奇表情:“季家?哪個季家?” “還有哪個季家,就是琴鼓山季家。”小二想起什么般搖搖頭:“不對,現在應該叫季家莊的季家了。” “琴鼓山?季家莊?”景墨跟著重復。 “季家莊是當年琴鼓山本家的遠親,不過也不怪你不知道,琴鼓山這都是幾年前的老黃歷了。”小二繼續道。 “怎么就成老黃歷了?”景墨連忙追問。 “哎,說到這琴鼓山季家,也是段傳奇。早年間突然崛起,突然又被滅門。”小二搖頭嘆氣。 “好好的修仙世家,那個慘,全家五十幾口人,一個沒留。整個琴鼓山上血流成河,血色多年不褪。” 景墨驚訝地瞪圓眼睛:“誰干的?” “還能有誰,自然是...”小二話沒說完,茶棚又進來幾個人,他連忙收住話題,迎上去招呼。 蕭云泉看景墨終于聊完,忍無可忍地開口:“你走不走?” “走走走。”景墨把頭點得如同搗蒜,伸手在身上摸來摸去,卻只摸到剛剛蕭云泉給的那塊碎銀子。 蕭云泉也沒指望他付賬,自顧自扔下塊碎銀子,率先走出茶棚。 景墨連忙跟上,路過門口時經過新來那桌,只見是對中年夫婦,帶著個半大小女孩。 小女孩軟軟地喊聲娘,往門口看去:“弟弟自己在外面玩,不要緊嗎?” “別理他,讓他瘋去。”女子笑著摸摸女孩頭發。 可能是聽到這話,景墨走出茶棚時下意識看向四周,卻沒看見女孩所說的弟弟。 他也沒放在心上,繼續跟在蕭云泉身邊悠哉趕路,走了沒幾步,景墨耳尖微動,突然扭頭。 遠處水塘里有個小小黑影,那小黑影明顯不會游泳,撲騰聲音越來越小,眼看著人就要沉進水里。 景墨想也沒想,一個箭步沖過去。他腳尖輕點,掠過水面,單手拎住小孩衣領,轉身飛躍,穩穩落在塘邊。 蕭云泉抬眼看他。 景墨笑著擺擺手,把小孩放在地上:“小鬼,算你運氣好。這要是臘月,不淹死也得凍得半死。那滋味,可真是慘。” 小孩癱在地上,抖了好一會兒,突然扯著嗓子開始嚎哭。 面對哇哇大哭的小鬼,景墨和蕭云泉相顧無言。 就在這時,一聲尖叫從背后響起,兩人詫異回頭看去,居然是茶棚里見過的中年女子。 女子快步跑來,抱著小男孩又哭半晌,這才漸漸止住抽啼,起身對景墨和蕭云泉深深下拜:“多謝二位出手相救。” “娘,娘,這個哥哥很厲害的。”小男孩這會兒也緩過來,拉著女子衣襟,仰著小臉,“我們不是要請厲害的人回莊?就請這個哥哥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