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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就是這樣的一個舉動,為他們父女兩人引來了無妄之災。 大人物笑瞇瞇的收了藏寶圖,嘴上說著要他們放心,不會追究鐘禾的過錯,但是不等兩人離開,就派了手下去滅口。 說什么藏寶圖事關重大,他們父女兩個只要活著,他就難以安心。 鐘禾與父親雖然都有武藝傍身,但怎么可能是訓練有素的護衛們的對手,所以不過一刻鐘,她與父親就接連被長劍刺穿身軀,倒在了血泊之中。 接下來的記憶就有些模糊了,她只記得大人物似乎是相信鬼神的存在的,所以他每次動手或者命令手下殺了人,都會找術士做法,打散那人的魂魄,免除后顧之憂。 她與父親的尸體被放置在一間漆黑的小屋中,術士點起了蠟燭,嘴里念叨著她聽不懂的詞句,然后拿起一張符紙,放入手邊的石盆里浸泡。 術士把浸泡過的符紙貼在兩人尸體的面部,隨著藥水腐蝕血rou的聲音響起,尸體很快就變得面目全非。 當強烈的痛感借由尸體與魂魄的聯系傳導過來時,已經變成魂體的鐘禾捂著臉,痛的在地上打滾。 就在她的魂魄冒出黑煙的那一刻,她看到父親朝著那些術士露出了尖長的獠牙。 鐘父在目睹女兒被折磨的痛不欲生的一瞬間變成了厲鬼,用魂飛魄散的代價,給鐘禾留下了一線生機。 鐘禾很久沒這么說過話了,她絮絮叨叨的說完了自己短暫的一生,見背上的衛尚還是沒有半點反應,她苦笑一聲,正準備離開,聽到不遠處有一陣人聲傳來。 她立刻停下了腳步,因為她聽到了一道熟悉的聲音。 “林子里不怎么安全,二哥不要走遠了。” “知道了。” 輪子碾過地上枯枝落葉的聲音昭示著有人在往他們這邊過來,鐘禾背著衛尚,下意識地想要躲開,但是想到青年根本看不到她,又默默站住了。 她看到桑柘坐在輪椅上,從一棵大樹后面繞過來,在輪椅的輪子卡進樹根里的時候,他發現了地上的尸體。 聽到青年在喊其他人過來,準備把兩具面目全非的尸體埋葬,鐘禾突然笑了一下,她指著桑柘,對衛尚說:“看,真的好巧,這位桑公子是我父親的舊識,他們兩人一見如故,是忘年交。” 說著,她又想起來什么,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說起來,我們兩人還曾經被父親胡亂牽過紅線,差點湊成了一對兒,但是我看得出來他對我無意,又不想太丟面子,便主動告訴他,我喜歡魁梧的男子。” 一直等到桑柘他們離開,鐘禾又在林中的兩座新墳前站了一會兒,就背著衛尚去了冥府。 鐘禾在逃離冥府的時候打傷了許多鬼差,在奈何橋上大鬧一場使得當天輪回投胎的小鬼們不得不滯留一天,等待輪回路的秩序恢復,可謂是產生了極其惡劣的影響。 所以當她回到冥府,立刻就被抓去了森羅殿。 衛尚因為是被鐘禾強制劫持出冥府,所以并沒有受到什么處罰,只是喝了一碗孟婆特制的藥水之后,就要被送去輪回。 衛尚再一次忘記了所有,就在他踏上輪回路的那一刻,內心突然冒出一個念頭,他不能去輪回,他要去找一個人。 然后時間就好像是倒轉回了鐘禾大鬧冥府的那一天,衛尚為了擺脫鬼差的追捕,打翻了孟婆的湯鋪,踩著無數小鬼的腦袋飛出了奈何橋。 鬼差們因為反應太慢,再次被上級訓斥了一遍。 從冥府出來,衛尚去找了鐘禾所說的那個大人物,用漫天黑氣包圍了他的府邸。 殺了人之后,衛尚徹底變成了厲鬼。 之后的數百年里,他都在人間游蕩,神智混沌,為了找一個連模樣都不再記得的人,走過了無數的地方。 而他的實力,也在一次次從鬼差的圍剿中逃出之后,愈發強盛。 在這樣渾渾噩噩的狀態下,他找了百年,終于在一次突然的清醒之后,想起了鐘禾。 不知怎么恢復了全部記憶的衛尚回到了冥府,自愿留下來與鐘禾一起受刑。 冥府考慮到現如今各大殿的人手都不充足,而且還一代不如一代能打,商議了許久,決定破格收下他,安排他做了個帶刑鬼差。 一晃就是將近千年的時間過去,鐘禾早就刑滿踏入了輪回,但是衛尚卻因為習慣了冥府的工作氛圍,就這么留了下來。 偶然的一天,已經升為一殿之主的衛尚路過奈何橋,下意識地就停住了腳步。 他看著面前熙熙攘攘地人群,眼中流露出懷念的神色,正要收回視線的時候,他看到了人群中站著的一個青年。 青年長相清俊,他的衣服濕噠噠的,正抬頭好奇的打量著四周圍的環境。 不知怎么的,衛尚的腦海里突然蹦出一個畫面,身穿紅衣的女子指著一個坐在輪椅上的青年,含羞帶怯地說他們差點就成了一對兒。 派手下拿來了有關青年的資料,確定他的情緣另有他人,只不過還需經一番曲折才能終成眷屬之后,衛尚挑唇笑了笑,決定看在鐘禾的面子上幫幫他們。 所以他踏上了奈何橋,在青年即將要喝下孟婆湯的那一刻,捏著衣領把他提了起來,“你,暫時還不能去投胎。”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