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頁
榮映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只見路邊樹林里,一只野雞從一棵樹上跳到另一棵樹上,顏色鮮艷的羽毛被雨水沖洗的很干凈。 榮映當時就是一愣,有熟悉的景象在腦海中一閃而過,他低下頭戳了戳單俞臉頰兩邊的梨渦,拿過放置在一旁的弓箭,自信滿滿道:“想要嗎?看舅舅怎么給你把它打下來!” 拉弓、搭箭、松手,常年的練習,這些步驟他早就爛熟于心,一道寒光劃過天空,路邊的野雞遭遇飛來橫禍,一箭斃命。 “舅舅好厲害!”單俞果然被榮映這一手鎮住,激動的拍起小手。 榮映示意身后武仆去把獵物撿起來,見單俞這么興奮,他揉了一把小外甥的腦袋:“這就厲害啦,舅舅還認識更厲害的人吶?!?/br> “真的嗎?那舅舅我也要認識!” 榮映語氣敷衍:“哦呵呵,好啊,有機會舅舅一定介紹你們認識?!?/br> 事實還證明,話不能亂說。 本來是哄單俞的話,沒想到一語成讖。 在蟾宮城里所有人尚還沉浸在海晏河清、四海升平的虛假美夢之中時,簡國各地的叛軍有預謀的、相繼出現,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攻下當地的城池。 戰火就這么沒有預兆,又像是早該出現一般轟轟烈烈的燃起了,很快就以燎原之勢遍及整個簡國大地。 隨之,叛軍的首領也成了人們關注的重點。 齊宴這個名字,在很短的時間里,隨著起義軍的步伐,傳遍了簡國的大江南北,所有人都在猜測,這么一個大人物,究竟有著什么樣的身份? 距離齊宴從木圭山逃離蟾宮城,時隔五年,他終于又回來了。 帶著一支足以踏平這座城池的大軍。 蟾宮城,封府。 封清讓奶娘把兒子帶出去玩,房間里就只剩下她和故作冷靜地拿著書,一臉“這書可真好看我都舍不得說話分心”的榮映。 “泠兒,你離開蟾宮城吧。” 榮映嘆了口氣,他放下書,一臉無奈的看向憂心忡忡的封清:“我走了,你們怎么辦?” “但是······” 榮映打斷她:“一人做事一人當,當初是我命人殺了齊家人,我留下來齊宴還有可能放過你們,我若是走了,誰也不知道他會不會發瘋拿你們出氣。” “而且”,榮映起身走到窗邊,推開雕花木窗,入眼便是亂作一團的封府,“大軍壓境,整個蟾宮城被叛軍圍得水泄不通,我又該怎么逃出去呢?” 木窗下,被奶娘哄著玩游戲的單俞并不知道大人們此時的憂慮,他撥開花叢,看到奶娘蹲在里面,開心的跳上了奶娘的后背,抱住了她的脖子:“哈哈,奶娘我找到你了!” 奶娘被單俞嚇了一跳,她趕緊抹掉眼淚:“哎呀,俞公子可真厲害,這都被你找到了。” 單俞轉到奶娘正面,用小rou手蹭了蹭奶娘的臉:“奶娘你怎么哭了,俞兒這就出去,我裝作沒有發現你好不好,你不要哭了?!?/br> 見奶娘好像哭得更厲害了,單俞手足無措,看到站在窗前的娘親和舅舅,一時沒忍住也哭出聲來:“娘親,舅舅,你們快來看看啊,奶娘哭了,你們快讓她不要哭了,她一哭俞兒也想哭,嗚嗚。” 榮映轉過頭,與封清對視一眼:“看吧,我怎么能走?” 第11章 挽弓 城外十里處,起義軍駐地。 修園掀開主帳的簾子大踏步走了進去,背對著他不知道在做什么的青年聞聲開口:“兩軍交戰,你這個先鋒不在戰場上沖鋒陷陣,來我這里做什么?” “你知道我不會誤事”,修園往長幾上扔了一份軍報:“倒是你,是不是應該解釋一下,為什么私自調兵潛進城里,這其中的風險有多大你不是不清楚。” 齊宴面前掛著的是一副簡國全境的地圖,他的手指從蟾宮城所在的位置劃過:“自然清楚。” “那你為什么······” “你知道的,我身負血仇大恨。”齊宴打斷他。 “這,你···”齊宴的身世他是知道的,也知道他的仇人就是封家的封泠:“蟾宮城現在全面戒嚴,任何人都無法出入,封泠被困在城里又跑不掉。” “我不是怕他跑。” “那你是為什么?” 可惜齊宴說了這么語焉不詳的話就不再多說。 修園無法,只得返回前線,小心提防可能出現的意外。 不過他也是多想了,蟾宮城的實力太差,在起義軍面前著實不值一哂,以至于大軍圍城不過一天多時間,簡國的國君就舉著國之象征的璽印出城投降了。 齊宴以起義軍首領的身份受降,城門大開以后,就帶著起義軍浩浩蕩蕩的進了城。 街道兩旁跪滿了投降的百姓,所有人都低著頭,誠惶誠恐的迎接勝利者入主皇城,齊宴騎著高頭大馬,視線從人群中掠過,準備無誤的鎖定一個人。 榮映只覺得兜頭一盆冷水倒了下來,使他從頭發梢涼到了腳底板。 把頭垂得更低,榮映盡力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可是他現在已經是粗布衣衫,披頭散發,形象跟周圍降民沒什么區別,齊宴怎么就還能這么快認出他? 難不成玩弓箭的人視力都這么好? 可是弓箭他也學了三四年了,怎么視力就一日不如一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