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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宴就是那個足以改變一個時代的人。 榮映想著,他穿過來時就在城門邊的轎子里,那個時候齊家人已經死了,是原主下的命令,與他無關。 他只能這樣自我安慰。 他來這里是為了任務,雖然不確定這些世界是否真實存在,但對于看得見摸得著的人,他還是無法做到視而不見。 即使一切都是虛擬出來的,他也不能欠下人命債。 晚上,榮映去看齊宴的情況。因為害怕齊宴受傷太重,他還偷偷帶上了家里為他準備的各種名貴藥材。 原主身子嬌貴,一點傷風感冒就能鬧得整個封府上下不得安寧。 推開門,榮映打發跟在他身后的小廝留在外面,小廝不太放心,卻不敢多說什么。 榮映突然說:“沒事,他都差不多是個廢人,哪能再傷到本公子?” 小廝微微一愣,沒想到公子竟會跟自己解釋,他回過神來,連連彎腰應是,十分聽話的帶上了門。 門被關上,榮映注意到躺在床上的人眼睫動了一下:“既然醒了就別裝了。” 齊宴睜開眼睛,雙眼無神的盯著床頂的帷幔,像是沒了三魂七魄,一言不發。 榮映坐到床邊,給齊宴拉了拉被子,剛靠近脖子的位置,就被他猛地握住了手腕。 力道之大,一點也不像是個剛剛才差點死過一次的人,榮映的腕骨都要被捏碎了,他掙了掙,齊宴越握越緊,他身體微微前傾,用另一只手把齊宴的手給掰開。 “狀態挺好,我還以為最起碼得養幾天才能恢復成現在這個樣子,武夫就是跟普通人不一樣,耐打。” 齊宴的眼皮顫了顫,終于肯開口說話了,他的聲音沙啞難聽,像是硌了一嘴的沙子:“你到底想怎么樣?” 原本要殺他,最后卻又救了他,喜怒無常,心思不定,像是兩個人。 “殺了我吧,封泠,否則我會讓你后悔莫及。” 榮映沒忍住撇了撇嘴,跟之前一樣的說辭,一個字不多,一個字不少。他想了想自己那個時候是怎么回的,重復了一遍:“你越是這樣說,我就偏不殺你。” “你死了我可就沒得玩了。” 第2章 挽弓 齊宴身上的傷有很多,最嚴重的就是左腿和腰部的刀傷,都是深可見骨。 尤其是腰上那一個,再深一點估計肚子里的東西都要露出來了。 榮映叫來大夫給齊宴重新上藥,在他眼皮子底下,年近花甲的老大夫拆個傷口上的布條都戰戰兢兢的,榮映實在看不下去,往旁邊走了幾步,一屁股坐在了桌子旁。 沒了來自榮映視線的壓力,老大夫手也不抖了,冷汗也不流了,總算能好好履行他救死扶傷的義務了。 齊宴全程閉著眼睛,他的嘴唇發青,臉色發白,牙關咬得緊緊的,再怎么疼也不出聲。 榮映暗自稱贊:是條漢子。 直到老大夫要上藥時拿起藥瓶沒忍住的一聲驚嘆,齊宴這才睜開雙眼。 對上齊宴的目光,老大夫一邊拔出藥瓶上的紅布塞給他上藥,一邊看似是在跟他解釋實際上卻像是在恭維旁邊坐著的榮映:“這可是上等的傷藥,有市無價,老頭子活了這么的歲數還沒有見過。這位壯士真是有福氣,遇到封公子這么一位體貼下屬的主子,如此名貴的藥眼睛眨也不眨的就拿來用了。” 說著,又想起底下人的傳言,記起眼前人之所以這么躺在床上好像就是旁邊那位封公子的原因,他的笑容頓了頓,一臉的尷尬,趕緊閉上了嘴。 話一多就容易失言,該說的不該說都說了。 齊宴沒什么反應,他淡淡瞥了一眼老大夫手中樣式精致的藥瓶,臉上沒什么表情,轉頭面對著墻璧,看起來像是睡了過去。 榮映聞著藥味,覺得屋中有點悶,便起身離開了。 他一走,床上的齊宴立刻睜開了眼睛,他的眼眶有些紅,仔細看眼中隱隱有水光閃爍。 老大夫上完了藥就走了,關上門的那一刻齊宴眼中的淚水終于從眼中滑落,順著臉頰很快滲進了松軟的枕頭里。 “爹,娘······” 低沉的啜泣聲在安靜的房間里響起,噩夢般的一天還都歷歷在目,齊宴沒有受傷的那一只手死死的握緊,指甲都扣進掌心里了都沒有感覺到痛。 傷痛太多,這么一點輕傷已經無法引起他的注意。 他不知道事情怎么變成了這樣,他只是和往常一樣帶著一群富家公子小姐去騎馬狩獵,這是他賺錢補貼家用的一個途徑,教人弓術的活他從十六歲就開始做了,偏偏是這一次不知是哪里得罪了封泠,竟是給家人招來了殺身之禍。 耳邊又響起爹娘死時的慘叫聲,齊宴一拳狠狠砸向床板,尖銳而綿長的疼痛能使他清醒,他既然活下來了,就不能再輕易死去。 要報仇,他暗暗發誓,他一定要讓所有人害了他家人的人付出代價! 幾天之后,榮映估摸著齊宴應該已經度過了危險期,便打算去看看,不料剛踏出自己房間的門檻,就有小廝來報:“公子,趙家小姐來了,在前廳,大小姐正陪著,說是有事找公子。” 榮映收回了邁出去的腳步,想了想,回房換了一身衣服出來:“走吧。” 小廝跟在身后,偷偷瞄一眼榮映,感慨:公子本來長得就好,白色外袍一穿更是跟個仙人一樣,與那個天仙似的趙小姐般配的很。只不過聽說趙小姐好像已經許配他人,可憐了公子一番心意只能付諸流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