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詭異寂靜的氣氛繼續在落華山上下蔓延著, 一如大雨來臨前的寧靜。 落華山上,主峰大殿,一身黑袍輕甲的魔軍臨列兩側, 殿中站著一位須眉盡白的道人。 決徽長老唇邊帶血, 形容憔悴, 短短一夜過去,竟像蒼老數十歲一般。可他的脊背依舊挺得筆直,傲骨絲毫不減。他抬頭緊緊盯著前方,厲千機緩緩踏上高臺。 厲千機伸手撫摸高臺上精雕玉砌的座椅,輕聲道:“落華山,也不過如此。” 他轉身,在那只允許掌門落座的主位坐下,決徽長老勃然大怒:“魔頭!” 厲千機支著下巴,悠悠道:“決徽長老何必動怒,本座已與你嚴明,只要你愿意歸降,再將楚昀的下落告知,本座自然不會與你為難。” 決徽長老冷聲道:“楚昀叛逃落華山已久,無人知曉他的下落。就算知道,我也不會告訴你這魔頭。” “是么?”厲千機眼皮微闔,淡淡道,“帶上來。” 門外立即有腳步聲響起,幾名落華山弟子被魔軍押上大殿,均是落華山入室弟子。 厲千機不緊不慢道:“決徽長老,要是我沒記錯,落華山上下共一千五百余人。可如今,算上您在內,被我生擒的也不足三百人。不如我們做個交易,你告訴我如何找到楚昀,而我,便放了幸存的落華山弟子,一人性命換三百人性命,這交易不虧吧。” “你休想!”人群中有一人厲聲喝道,正是徐梓墨。他站于列前,將一眾師兄弟擋在身后,“你要殺便殺,落華山決不屈于爾等妖邪。” 厲千機并不惱怒。他目光落在徐梓墨身上,上下打量片刻:“我記得你。這落華山上下,也只有你的修為武藝還能勉強入得我眼。只可惜……” 他話音未落,一道氣勁突然朝徐梓墨襲來。徐梓墨被魔軍擒住躲閃不及,被重重擊中胸口,一下倒飛出去,狠狠撞上了大殿上的石柱。 “徐師兄!”周遭弟子的聲音似是從很遠傳來,徐梓墨眼前陣陣發黑,血腥之氣幾乎立即便在口中蔓延開。 厲千機道:“決徽長老,我記得這位是你的大弟子。怎么,就算看見他死在你面前,你也不愿配合?” 決徽雙手在身側緊握,沒有答話。厲千機不緊不慢下令:“殺。” 一名魔修聽令,立即抽出腰間刀刃,朝徐梓墨砍來。徐梓墨鏖戰一夜,本就身受重傷,此時又被厲千機所傷,根本無力反抗,只能眼睜睜看著那泛著銀光的刀刃朝自己頭頂落下。 可就在此時,徐梓墨眼前忽然一暗。 人群中的文封突然推開身旁魔軍的鉗制,閃身沖到徐梓墨面前,替他擋下了這一刀。大殿上,只聽得利刃劃破血rou之響,文封倒在徐梓墨懷中,一道深可見骨的猙獰血痕從文封的眉峰一直劃到側臉,原本柔和的五官均被血色染紅, “文封!”“文師兄!” 眾弟子凄聲喊道,可他們受制于人,根本束手無策。昨夜魔域突襲落華山,殺害落華山上下千余人性命,就連三大長老也已殞身兩位,勉強存活下來的弟子,也已經身受重傷,無力再戰。 決徽長老斷喝一聲,掌心凝起一道光刃直逼厲千機面門:“魔頭,我要你——” 可他的聲音卻戛然而止。 坐在主位上的厲千機突然一晃,身形變得透明。決徽長老一擊落空,本能察覺身后有異樣傳來。可他還來不及回頭,一只利爪從他突然從他胸前穿刺而出。決徽長老低頭看了看胸前那泛著黑氣的利爪,口中涌出大口鮮血,眼里的光彩黯淡下來。 厲千機面無表情地抽出手,用決徽長老的外袍擦了擦手上戴的利爪,輕輕一推,后者便從高臺上滾落下來。 落華山弟子目眥欲裂,甚至不顧鉗制,拼命朝決徽長老的尸身撲去。 大殿上驟然響起無數利刃出鞘之響,魔軍刀劍在手,試圖阻止落華山弟子暴動。可弟子們卻毫不畏懼,仍舊一往無前地沖上前去。弟子們赤手空拳,打得毫無章法,他們知道自己必輸無疑,但他們沒有一個人怕死。 大殿上一時刀光血影,除了重傷無力行走的徐梓墨與文封外,還有一人沒有動。 “住手。”可大殿上混亂不堪,那聲音如石沉大海,沒有任何人聽見。 葉寒聲強行催動了幾分靈力,大喝道:“住手!” 厲千機眉頭一揚,稍稍抬起手:“停。” 魔軍立即聽令,收刀入鞘,重新站立兩側。 徐梓墨似乎察覺他想說什么,厲聲質問:“葉寒聲,你要做什么?” 葉寒聲轉頭看他:“徐師兄,抱歉,但再這樣下去,所有人都會死。”他朝前走了兩步,抬頭目視厲千機:“要是我告訴你怎么找到楚昀,你可以放了我們嗎?” 厲千機嘴角浮現一絲淺笑:“當然,本座說話算話。” “葉寒聲!” 葉寒聲道:“落華山南麓楓林內,有楚師兄豢養的五只海東青。現在,只有它們能找到楚師兄的下落。” “我憑什么相信你?” 葉寒聲繼續道:“很早以前,楚師兄便與我言明,若有朝一日落華山遇到危險,而他又不在師門,便以海東青傳信于他。天涯海北,只要他還活在世上,海東青都會找到他。這件事,不止我知道,徐師兄也是知曉的。” “是這樣么?”厲千機看向徐梓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