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袖，”楚昀打斷她，“依你所見，我還能撐多久？”

    紅袖神色遲疑片刻，輕抿著嘴唇，低聲道：“……三年。”

    楚昀輕笑一聲：“比我預(yù)想中要久很多啊。”

    紅袖道：“可這三年，您必須時(shí)常施針抑制體內(nèi)靈力消耗，且從現(xiàn)在開始，不得再使用烏邪劍，也不能再有過大的情緒起伏，您……”

    楚昀道：“我明白了。”

    紅袖道：“主上就讓我去魔域吧，就算機(jī)會再小，我也想試一試。更何況，屬下有把握能混進(jìn)去。”

    “為什么這么說？”

    紅袖道：“如今負(fù)責(zé)看守魔域的仙門，是縹緲宗。”

    楚昀先是一驚，隨即又若有所思道：“又是縹緲宗……”

    紅袖正欲說什么，再次被楚昀打斷：“你這丫頭想什么呢，正因?yàn)槭强~緲宗我才更不能讓你去。你要是落到他們手里，還能有活路嗎？更何況，你要是突然離開，醉歡樓怎么辦？無妄閣怎么辦？你還幫不幫我瞞著阿臨了？”

    他停頓一下，又半開玩笑道，“你要是真心疼我，不妨把我想知道的告訴我，說不定我能好受點(diǎn)，嗯？”

    紅袖愣了愣，垂眸不語。

    楚昀輕笑一聲，道：“好了，今日就到這兒吧，我先回去了。要是再晚些，阿臨他們該懷疑了。”

    他說完，謝絕了紅袖打算送他回去的建議，直接推門離開。可他剛推開門，便看見一個(gè)人影站在門外。是九兒。

    楚昀的神色稍稍一滯，勉強(qiáng)扯出個(gè)笑意：“姐，你怎么會在這里？”

    屋內(nèi)的紅袖同樣也是一驚，她方才替楚昀診治消耗靈力甚多，且診治過程極為困難，她不得不全身心投入，竟沒有察覺到房門外有人。

    九兒并未回答。一把推開楚昀走進(jìn)去，抬眼便看見屋內(nèi)滿地血跡。她轉(zhuǎn)頭看向楚昀：“怎么回事？”

    楚昀眼神斂了下來。

    九兒見楚昀不答，又轉(zhuǎn)頭問紅袖：“你們在這里……做什么？”

    紅袖看了楚昀一眼，垂眸不語。楚昀突然道：“九兒，我希望你忘記今日看見的東西。”

    九兒問：“為什么？”

    楚昀淡淡道：“沒有為什么，這不是你該知道的事。”

    九兒看了看楚昀，又看了看紅袖，道：“我要去告訴霽華君。”

    她正要往外走，楚昀突然閃身來到她身后，反手在她后頸輕輕一點(diǎn)。九兒身形一頓，隨即軟了下來，被楚昀接住。

    楚昀道：“找間客房，讓她先在這里住下。”

    紅袖接過她，應(yīng)道：“是。”

    楚昀點(diǎn)點(diǎn)頭，轉(zhuǎn)身離開了庭院。可他卻沒有直接回家。他剛剛治療結(jié)束，臉色實(shí)在不怎么好看。這些天下來，就連孟景晨都察覺到了異樣，他可不敢在此刻貿(mào)然回去。雖說簫風(fēng)臨近幾日都在閉關(guān)，但萬一不小心被他撞見，此事就再也瞞不下去了。

    日頭漸漸沉了下去，楚昀晃晃悠悠在街上溜達(dá)著，卻忽然聽見一個(gè)聲音在他耳畔響起：“圣主大人。”

    那聲音嘶啞無比，似是許久未曾說過話一般，卻隱約讓楚昀感覺有一絲熟悉。楚昀神色一凝，下意識環(huán)顧四周，卻沒有看見任何可疑之人。他立即了然，來人是以傳音之術(shù)與他說話的。

    楚昀以傳音術(shù)回應(yīng)：“你是誰？”

    那聲音輕笑一聲：“許多時(shí)日不見，您連我都忘記了？”

    楚昀一愣，立即認(rèn)了出來：“白芨？”

    “正是在下。”這實(shí)在不能怪楚昀認(rèn)不出，而是他這聲音與他記憶中的白芨相去甚遠(yuǎn)。想來這幾日，他過得并不怎么好。

    在修真仙門眼里，白芨已經(jīng)死在了秋圍山棄地之中，可只有楚昀與簫風(fēng)臨知道，白芨還在人世，并且已經(jīng)暗中轉(zhuǎn)移到了另一個(gè)地方。可至于白芨究竟關(guān)在何處，這是連楚昀也不知道的事情。

    楚昀悠悠問：“你找我有事？”

    白芨道：“在下只是覺得圣主大人似乎有些困惑，因此想為圣主大人排解一二。”

    楚昀笑道：“我不覺得有什么需要你來排解的。”

    “哦，是么？”白芨道，“我聽說，圣主大人似乎極其在意數(shù)百年前的一樁舊事。而巧的是，在下正好知道些實(shí)情，不知此事，圣主大人可有興趣與在下聊上一聊？”

    楚昀眼神一暗：“你是說……你知道魔域被毀的真相？”

    白芨道：“正是。”

    楚昀道：“我憑什么相信你。”

    白芨道：“相不相信，全憑圣主大人自己。不過我想，目前除了我，應(yīng)當(dāng)不會有任何人會告訴你這件事。”

    楚昀沉默片刻，問：“你想如何？”

    白芨道：“這樣說話畢竟不太方便，不如你先來找我，我再慢慢與你分說。”

    廣陵城外五百里，有座無名山。茂密的樹木遮蓋下的深處，是一座竹屋，那竹屋中燭火搖曳，在山林中顯得有些詭異。夜色籠罩下的山林中寂靜無比，一道暗影忽然從夜色中一閃而過，竹屋外看守的兩人立即察覺異樣，手中長刀出鞘。

    “誰？”

    一個(gè)身影從林中走出來。來人穿著寬大的黑袍，一塊玄色面具覆面，在他的腰間，還掛了一塊黑色令牌。他緩緩走到那兩人面前，二人目光先是落在那令牌上，而后立即朝他跪地行禮：“屬下參見閣主。”

    那人只是點(diǎn)點(diǎn)頭，冷聲道：“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