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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澤想著要生沈初的氣,想著等沈初醒過來之后不去理他。 可是現在沈初真的醒了,只是叫了聲季澤的名字,他就按耐不住想要直接飛到他的身邊,好好跟他說一說話。 孟雨疏不在病房,季澤大步走到床邊。他握住沈初微微抬起來的手,俯身吻在他的額上。 “眼睛這么紅,”沈初蒼白的臉上掛著一抹淺淡的笑,“累不累?” 季澤摸上沈初的眸子,指尖去碰那扇濃密的睫毛。他看著那雙漆黑的瞳,只覺得一天一夜的疲憊瞬間消散于無形。 “嗯。”季澤聲音啞得不成樣子。 他想笑一笑不讓沈初擔心,卻實在是笑不出來。 “方恒他們知道嗎?”沈初又問。 “不知道。”季澤說。 沈初猜也是,方恒如果知道的話,早就沖到醫院來看他了。 還有三十多天就高考了,最好也不要打擾別人了。 “你生氣了。”沈初握著季澤的手還插著輸液管,他稍稍用了些力氣攥著他的手指,就立刻被季澤拿開安撫。 “小心回血。”季澤垂著眸子,手掌輕輕蓋住那片白色的膠布。 “你一生氣,話就少,”沈初抬手,想去碰季澤的臉,“你就是生氣了。” 季澤雙手小心翼翼攏住沈初的手:“你別亂動。” “你別生氣,”沈初眨了眨眼睛,放軟了話語,像是撒嬌一樣,輕聲道,“我錯了。” 季澤:“……” 這似乎是沈初第一次跟季澤服軟,就是天時地利人和他一樣沒占。 季澤把沈初的手臂放平,輕輕“嗯”了一聲。 瞞了他這么久,輕飄飄的一句“我錯了”就可以完事了嗎?不存在的。 沈初也知道自己一兩句話不大可能解決問題。因此他又動了動閑不下來的手臂,牽著季澤的五指,放在自己唇下親了親指尖:“你說你生氣的話,親一親就好了。” 季澤立刻否認:“我沒說過。” 他記得自己說的是“我生氣了很嚴重”“哄不好”之類的。 “在很久很久以前,”沈初提醒他道,“那天停電了的晚自習。” 他們還沒有正式在一起的時候,季澤強行牽著他的手,就連撐傘也不放開。 “我高興的時候才會說話。” “你哪天不說話了,是不是就是不高興了?” “我不高興的時候,你哄一哄我,我就高興了。” “怎么哄?” “我很好哄的。” “比如?” 比如被親一口。 “我沒說,”季澤坐在床邊,不耐其煩地把沈初的手臂重新安置好,“這是你猜的。” 沈初的手指撓著季澤的手心,低低叫了一聲“澤哥”。 季澤手指微頓,強行梗著脖子道:“這招沒用…” “哥…”沈初又喊了一聲。 狼崽子的氣勢以rou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減弱。 “哥…哥。”沈初攥住季澤的小拇指,輕輕晃了晃,“我以后不敢了。” 季澤:“……” 他輸了,輸得徹徹底底。 “你他媽就想搞死我。”季澤俯下身,重重吻在沈初的唇上,“要不是看你肚子上開了個窟窿,我早就揍你了。” 沈初被季澤往他牙上撞的這個吻給親笑了。他笑得胸腔起伏,帶動腹部跟著疼了起來。 “你亂動什么?”季澤上一秒還兇神惡煞地要吃人,下一秒就按著沈初的肩膀,心疼得眉頭蹙得老高,“好好躺著。” 沈初睡了一天,現在也不困。他抓著季澤的手指,一點點爬進手掌心。 “回答我一個問題,”季澤收起臉上的笑,俯下身子把說話的聲音放低許多,“那把刀是誰的?” 沈初對上季澤看透一切的眼神,勾了勾唇角:“我的。” 這個回答在意料之內,季澤并不驚訝。 “你在哪買的刀?留下指紋了嗎?監控能拍到嗎?會被查出來嗎?…” 季澤突突突問了一串問題,似有還要繼續問下去的趨勢。沈初握住他的手掌,及時打斷。 “放心,查不到的,”沈初不急不慢道,“刀是我在鄰市的路邊攤上買的,指紋也擦干凈了,監控只能拍到是劉彬先動的手,我和他靠近后根本拍不清楚是誰拔的刀。劉彬看見我拔刀直接就搶了過去,捅我也是順著我捏著刀刃的力道捅進來的。” “我有注意不去碰觸刀柄,我的指紋應該只存在于刀刃上…” “…而且我有被劉彬威脅殺人的電話錄音,雖然很大成分都是被我刺激出來的虛張聲勢…” 季澤聽著沈初說完這段話,感覺沈初在自己心里已經碎得稀巴爛的天真可愛,又被他重重地踩上兩腳。 季澤心尖疼得都快滴血了。 自己捅自己的同時還要注意監控的位置、找準不致命的傷口、避免在兇器上留下指紋。 沈初這個腦子,怎么就學不好數學? “你怎么想到的?”季澤只覺得背后冒冷汗,“萬一劉彬也帶刀來了,萬一捅的位置不對,萬一他發瘋了,萬一我那天晚上沒去你的寢室,沒及時趕到,你要,怎么辦?!” “不會的,”沈初道,“在他看來我一直都很怕他,他上次沒解決掉我完全是你的原因。我一個人的時候他根本不需要動刀就能收拾我,況且我愿意給他錢,求他不要傷害我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