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奔跑而逐漸粗重的喘息在寂靜的夜晚顯得十分突兀。

    季澤心急如焚，環(huán)視四周，一身的汗。

    突然，在他經(jīng)過一個路口時，敏銳地察覺到了空氣中飄蕩著的血腥味。

    后腳跟猛地一轉(zhuǎn)，季澤幾乎是爆發(fā)出了他最大的潛能，朝著那股氣息狂奔而去。

    這是沈初的血。

    季澤的心被提到了嗓子眼。

    劉彬得逞了？沈初出事了？

    不會的，季澤安慰自己。

    沈初曾經(jīng)那么肯定地對他說會保護好自己。

    沈初不會做沒腦子的事。

    沈初還在準備高考，他們還有以后。

    “哐當”一聲，是刀刃落地的聲音。

    季澤停在最終的路口，看見蜷蹲在墻邊沈初。

    另一邊的劉彬后退幾步，滿眼都是不敢置信。

    季澤的心像是被人按在了砂紙上。

    隨著沈初手指間滴滴答答流下的鮮血一點一點磨碎了。

    沈初捂著自己的腹部，吃力地抬頭和季澤目光相對。

    他咬了口因為失血過多而蒼白的唇，微不可查地沖他搖了搖頭。

    兩人幾乎是被浸在了另一個世界里，季澤看著沈初，聽懂了那句無聲的唇語。

    “不要。”

    第77章 出柜了

    電光火石間, 季澤似乎明白了什么。

    他幾步上前, 把跌跌撞撞想要彎腰撿刀的劉彬收拾干凈打暈扔在墻邊。

    沈初額上全是冷汗, 已經(jīng)撐不住自己的身體靠著墻壁坐在了地上。

    他今天穿了件黑色的長袖，血染在衣料上, 看不清出血量。

    季澤抖著手撥下了急救電話, 然后有些不知所措把人攬進懷里。

    他的唇哆嗦著，用手茫然地按住沈初的傷口。

    “沒…事…”沈初浸了汗的睫毛輕輕眨了眨，在承受著巨大的痛苦的同時努力扯出一抹笑來。他的聲音很輕, 在這個寂靜的夜里斷斷續(xù)續(xù)地說著, “別擔心…我…有分寸…”

    很快，救護車呼嘯而來, 沈初被緊急送往醫(yī)院。

    因為擔心要手術, 季澤及時聯(lián)系了孟雨疏。

    得到消息的孟雨疏和兩位老人連夜趕過來, 哭倒在醫(yī)院的走廊上。

    自己的丈夫和孩子因為同一個人一死一傷，孟雨疏瞬間崩潰了。

    季澤攙扶著她的身體，把人扶去走廊的長椅上：“醫(yī)生之前說沒有傷到重要器官，阿姨您別太擔心。”

    像是在安慰孟雨疏, 其實更是在安慰自己。

    季澤的聲音還發(fā)著顫，身上冷汗未干，被夜風吹得有些涼意。

    就算沈初計劃的再好，說一千道一萬也是被生生捅了一刀。

    血和傷做不了假, 有事沒事都是有事。

    季澤靠在貼著瓷磚的墻邊，垂著眸子回憶曾經(jīng)沈初的舉動。

    他去查淮城的監(jiān)控網(wǎng)，暗示自己要去的路線, 甚至設計好刀子該捅自己哪兒。

    把劉彬打一頓的確解決不了任何問題，但是被劉彬捅一刀卻可以。

    罪犯出獄后，如果在五年內(nèi)報復受害者及家屬的，構(gòu)成累犯，從重處罰。

    之前劉彬傷害未遂，從重也重不了多少，所以沈初干脆從根本上解決問題，利用劉彬的沖動，把他再送回監(jiān)獄。

    季澤逐漸冷靜下來，仔細分析一番后注意到了一個問題。

    那把刀是誰帶過去的？

    如果是沈初，有沒有留下自己的指紋。

    季澤搓了搓自己的臉，心里亂作一團。

    劉彬已經(jīng)被警察帶走了，那把刀子也跟著進了證物袋。

    想要知道結(jié)果，要么等沈初醒過來，要么等警察公布。

    孟雨疏低聲的嗚咽還在耳側(cè)，季澤腦海中印著沈初平日里清冷的模樣，心里突然就慌了起來。

    沈初什么時候就開始計劃這一切了？自己竟然一點都不知情。

    他嘴上說著有他在沒事的，可是自己卻壓根沒有幫到沈初分毫。

    甚至事情都已經(jīng)發(fā)生了，他才慢半拍的知道了來龍去脈。

    沒用。

    季澤蹲下身子，把頭垂進雙臂之間。

    他放在心尖上的人啊，沒有保護好。

    好在沈初那一刀捅得不深，傷及腸管一側(cè)，險些劃到大血管。

    手術縫合后轉(zhuǎn)到普通病房，人還睡著，估計要等麻藥的勁過了才會醒。

    兩位老人在得知人安全后紛紛送了口氣，被孟雨疏安置在醫(yī)院外的快捷賓館里。

    孟雨疏則留在醫(yī)院，看著季澤忙前忙后折騰到后半夜，心里有些過意不去。

    她本來覺得自己兒子的朋友頂多幫幫忙，等家人來了也就走了。

    可是季澤從辦理住院手續(xù)到領毛巾水卡，一人跑上跑下，還沒半句怨言。

    說到底人家還是個孩子，孟雨疏把病房里折疊的小床放平下來，準備讓季澤去睡一會兒。

    季澤正拿著毛巾給沈初擦拭手指。

    他抬眸，臉上的微笑參了些許疲憊：“我不困，您睡吧。”

    沈初沒醒，他壓根睡不下。

    即使知道人沒事，可是還是會擔心。

    孟雨疏抿了抿唇，也沒有繼續(xù)勸說。

    她看著沈初蒼白的臉，站在床邊忍不住就要落淚。

    季澤給她抽了張紙：“沒關系的阿姨，醫(yī)生都說了養(yǎng)養(yǎng)就好。”

    孟雨疏接過直接，點了點眼角的淚：“我知道，我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