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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好臣現(xiàn)在在這里,陛下要是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可以問。” 說著他把手里的書攤在裴子西面前,竟然是一本春/宮,那些yin/亂/污/穢的畫面讓裴子西面熱難堪,尤其是面前這個人是一直折辱他的陳末年,尤其是他竟然一副公事公辦的坦蕩語氣。 “好好看,以備不時之需,萬一哪天晚上陛下看書忽然就開竅了,宮里就該添一位皇子了。” 暗暗攥緊了手指,有他在身邊,裴子西翻都不敢翻,視線左右閃躲就是不敢落在書頁上。 “陛下不想看這個?” 裴子西還沒來得及說話,陳末年已經(jīng)換了另一本書攤在他面前:“那這個呢?” 裴子西看去,第一眼倒沒看出什么分別,同樣都是衣衫不整袒胸露乳的人罷了,但是很快又反應(yīng)過來這上面畫的都是男人。 腦中一片空白,裴子西甚至忘了如何思考,愣愣地盯著書冊上的畫面好一會,耳邊再次想起陳末年的聲音:“陛下明明早該嘗嘗那般滋味了,卻一直拖到如今,陛下這身子是要留給誰?“ “……你說什么?”他恍惚而艱澀地開口。 “臣說,陛下是還想等著去青州好好把自己給長靖王吧,守了這么多年,就是想要交出干凈的身子給他,所以才一直不碰皇后……可皇后是女子,并不會臟了陛下龍體。” “你胡說!你污蔑我們……我和阿虞才不是這樣……”憤怒,難堪,裴子西渾身發(fā)顫,那是太過于生氣,他覺得他和裴虞的關(guān)系被人誤解栽贓,明明他們不是那個樣子的。 明明他們只是家人,最親密的家人而已,為什么要和這些不堪的事情聯(lián)系到一起? “我和阿虞才不是……” “陛下不這樣想,長靖王未必不會,青州是個好去處?可是若真沒有什么,陛下為什么非要跟長靖王走?看陛下這樣子,很難讓人不懷疑陛下不是在心虛。” 陳末年戳著他的痛點說,“臣其實很懷疑,陛下和長靖王同榻過不少次,夜深人靜共處一室,真的什么都沒做過?” “其實不只臣懷疑,宮里還有不少人在私下談?wù)撨@件事,龍陽之事自古有之,斷袖分桃天下盡知,陛下和長靖王……” 不是心虛,不是他們有愧,是……什么…… “沒有……”不想去聽那些玷污他們的言論,裴子西捂著雙耳不斷搖頭,“我們清清白白,我們什么都沒有……” “那陛下就該證明給臣看。” …… 那一把琵琶沒被宮人收走,一只留在內(nèi)殿,直到夜深三更,殿內(nèi)才開始傳出隱隱約約的琵琶撥弄聲,到更晚更靜的后半夜,就越加明顯了。 陳末年要裴子西彈琵琶,穿著那一身薔薇宮裙坐在那里抱著琵琶,要彈一整夜,到天明。 琵琶的聲音開始斷斷續(xù)續(xù),曲不成調(diào),同最開始的流暢有了明顯的區(qū)別,彈琵琶的人也累了,裴子西的手指被磨得疼得很。 眼看著天都要亮了,他也早就撐不住了,一夜未眠他頭腦昏昏沉沉的,整個人都像大病在夢中一樣難受。 “好疼……我不行了……” 燭火搖搖晃晃,好像隨時要熄滅似的,照著裴子西臉上兩行還未干的淚痕,他應(yīng)該是哭了許久,眼尾都帶著濕潤的紅。 “丞相饒了我吧,求你……我不去青州了,饒了我吧。” 手疼得厲害,撥弦時針扎一般難受,但是他又不敢停,只能這樣含淚看著陳末年,嗓音里帶著哭腔求饒。 弦音滴滴答答像是雨霽后屋檐上墜落的水滴一樣,一滴連著一滴的蒼白,并不多悅耳,沒什么可聽性,但是陳末年卻好像在細(xì)細(xì)欣賞品味一樣閉著眼,像是其間藏著什么令人回味無窮的調(diào)子。 是裴子西的哭聲。 他又哭了,陳末年想。 琵琶聲每響起一次,那雙手就被折磨得更深透一分,每一聲清脆的弦音,都是他被蹂/躪到崩潰的泣音。 “不去青州?”緩緩睜開眼,看到那張哭花了的美人臉,甚至有幾縷烏發(fā)貼在他濕漉漉的雪腮上,更加像個嬌柔惹人憐的小娘子,“陛下可是當(dāng)真的?” 不敢了,裴子西一邊落淚一邊搖頭:“不去了,我不去了。” 他的淚像是琉璃珠子一顆顆的,順著小巧的下巴砸在琵琶上,隨著發(fā)顫的弦奏出完美而無助的哭聲。 “好,不去青州。” 那邊裴子西的手剛多停了一瞬,陳末年的聲音又響起:“可是陛下也答應(yīng)了臣要好好彈琵琶的,現(xiàn)在要停嗎?” 這句話問得漫不經(jīng)心,讓裴子西自己選擇,可話里好像藏著什么可怕的東西,如洪水猛獸,裴子西被駭?shù)脺喩硪徽穑麄€人都都僵硬了,手指停在弦上許久才忍著痛苦再次撥響。 他又哭了,這次不僅在哭還在發(fā)抖。 十指痛到鉆心,卻又被恐懼支配著不由自主的一次次撥弦,好像他若是不繼續(xù),那只猛獸就要再次被放出來,這次要撕碎了他這一身不得體的衣裳,更要撕碎了他的身體。 陳末年要他彈了一整夜的琵琶,不讓他睡覺休息彈到他哭,殿內(nèi)的燭火一整晚沒有歇,天亮的時候他的手指破了,流血了。 一夜過去裴子西變得憔悴恍惚,琵琶聲停了之后陳末年過去替他理了理微亂的長發(fā),這個小小的舉動卻把裴子西嚇得瑟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