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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陳落站起來走到門口看向寵物醫院,“難不成他今天有事?” 懶散地趴著的大黑狗突然站起來,看向不遠處,喉嚨中壓抑著暴躁的低吼。 趙子慶嚇了一跳:“你、你家豆豆怎么了?” 陳落順著黑狗觀望的方向看去,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朝他跑來:“小落!” 陳落眼瞳微凝,是孔勐祥。 “抱歉趙哥,一點私事。”陳落說,“我處理一下。” 趙子慶會意:“那我回去看店了。”他轉身離開超市,走進干果店。 孔勐祥三步兩步跨上樓梯,大黑狗擋在超市入口,不甚友好地盯著他。 約有半人高的黑狗,修長壯實的體魄,流暢的肌rou包裹著肩胛骨,它伸出舌頭舔了舔白森森的牙齒,垂在它身后蓬松的大尾巴炸成一條粗壯的雞毛撣子。黑狗喉嚨中醞釀著滾雷般的憤怒,它仔細的打量站在面前的男人,評估從哪個地方下口更容易讓男人失去行動力。 “豆豆。”陳落說,“讓他進來。” 黑狗合上嘴巴,陰冷地盯著男人走過它身邊,它調轉步伐,走到陳落身旁,坐下。 孔勐祥被它嚇出一身冷汗,面對一條氣勢洶洶的大狗,即使知道它不會真正傷害他,在心理上仍面臨巨大的沖擊。 “什么事?”陳落看向孔勐祥,面前的男人穿著筆挺的西裝,裁剪得體,胸口的口袋別著一朵玫瑰,英俊瀟灑,能輕易奪取他人的注意。 “我逃婚了。”孔勐祥說,他激動地握住陳落的手,頂著黑狗不善的目光,“為了你,小落,我逃婚了。” “你想要我怎么樣?”陳落冷靜地看向孔勐祥,“丟下超市跟你私奔?” “我們去一個,沒有人認識我們的城市。我會找一份工作,重新給你買一個超市。”孔勐祥激動地描繪藍圖,“沒有我哥,沒有孔和集團,只有我們兩個。” “孔勐祥。”陳落一根一根手指頭撥開孔勐祥的,“我喜歡昆塔爾,我不會離開。而且,我沒有那么愛你,愛你到拋棄一切,那不是我。” “什么?”孔勐祥錯愕地瞪大眼睛,“我逃婚了,陳落,我努力改正我的錯誤,你為什么不給我一個機會?” “因為我們不合適。這段感情,在你犯錯的那一刻已經結束了,我不需要你改正什么鬼的錯誤,你沒辦法穿越回去修改已經發生的事情。”陳落說,“不要把你逃婚的原因歸咎于我,我擔不起這個責任。” 孔勐祥怔愣地站在原地,聲音飄忽:“你說過你愛我。” “是的,但那是以前,現在不愛了。”陳落說,“而且我覺得不會有任何一個人,能讓我放下超市去別的城市。” “是我唐突了。”孔勐祥后退一步,“對不起。” 陳落緩了緩脾氣,說:“你最好趕緊回去結婚,我不想面對你哥的質問。” “我不想結婚。”孔勐祥說,“我哥把他自己的婚姻搞得亂七八糟,然后就想來干預我的,他在做夢。” “你花著你哥的錢。”陳落說,“你快三十歲了,還像個小孩一樣。” “我會找一份工作。”孔勐祥說。 “你覺得哪家公司敢要孔和的二少爺?”陳落語帶嘲諷,“你想清楚。” 孔勐祥自信滿滿地倒退著走出超市:“我會找到一份工作,我會讓你重新評估我,你等著吧。” 陳落沒有說話,他看著孔勐祥的身影消失在路口,低頭問大黑狗:“你剛剛那么兇干什么?” 大黑狗愣住,掩飾地低下頭,努力把自己縮小。可它不是一條小狗了,再怎么努力也只能蜷成一團不容忽視的陰影。 下午,超市隔壁的寵物醫院開門了。 陳落站在門口,敲敲玻璃:“張老板?” 三十多歲的男人坐在椅子上,神色恍惚:“啊?” “你上午怎么沒開門?”陳落問。 “我……”張屹握著筆桿,神色惶惶,“我給慧敏打了個電話。” “嗯?”陳落走進店里,找個凳子坐在張屹對面,“嫂子怎么說?” “她跳樓,”張屹哽咽地說,“帶著我女兒,自殺了。” 陳落嘴巴微張,發不出聲音,靜默橫在兩人之間。 “是我的錯,我是個逃避的懦夫。”張屹兩只手捂住臉龐,“如果我經常給她打電話,或者早點把她接回來,再或者,不為了省幾個錢把她送回老家,她就不會……”他縮起肩膀,趴在桌子上。 陳落不知道說什么安慰他,確實是張屹的錯,他忽視了產后妻子的感受,未調節好婆媳關系。災難的前兆是細微的,像一道道無傷大雅的裂縫,在某一天讓某個人的生活剎那間分崩離析。 “我沒有家了,陳落。”張屹絕望地說,“我學了廚藝,買了烤箱,我把家里打掃得干干凈凈,我包好了每一處尖銳的轉角,現在,我沒有家了。” 陳落看著張屹,他絞盡腦汁思考,該說些什么,卻發現無論說什么,都無法安撫這個可憐的男人。他問:“抽煙嗎?” 張屹伸出手,陳落遞給他一根,自己叼一根,摁開打火機點著。 兩個人面對面坐著抽煙,陳落問:“晚上一起喝酒,我請客。” “不了。”張屹拒絕,“我回去收拾收拾慧敏的……遺物,后天的火車,回老家,把這事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