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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意安全。”陳落說。 “好,一定。”向鈞揮揮手,“再見。” “再見。”陳落轉(zhuǎn)身,雙手揣兜,夕陽將他的影子照得長長的,指向東方。 向鈞站在原地看了一會兒陳落的背影,抹掉眼角沁出的淚水,轉(zhuǎn)身朝著夕陽的方向走去。 一左一右,一東一西,無人知曉命運的列車駛向哪個遠方。 陳落回到超市樓上的住宅,那是一套七十平米左右的小兩室,一間大臥室,一間小臥室。陳落平時住在大臥室,小臥室當(dāng)儲藏室。如今家里來了一位小客人,他不得不把小臥室騰出來放向鈞帶來的一大堆寵物用品,而且,還得給小狗做個窩。 陳落揮舞著掃帚和雞毛撣子,蕩掉灰塵,清掃拍打,接了一盆水拿一塊抹布把許久不用落滿灰塵的抽屜書柜全擦一遍。他平時是個很懶的人,掩耳盜鈴,只要看不見小臥室它就是干凈的,但現(xiàn)在強迫癥發(fā)作,恨不得把螺絲釘都擦得锃亮。 小黑狗扭著胖乎乎的肚子,坐在門口,瞪著黑溜溜的大眼睛,看陳落忙活。 陳落蹲在地上洗抹布,清澈的水瞬間烏漆嘛黑,他擰干毛巾,放在桌子上,端著盆走進衛(wèi)生間換水。 小黑狗跟在他身后跌跌撞撞地跑,陳落接好清水,轉(zhuǎn)身,差點踩到小黑狗的腦袋:“哎呦。” 小家伙蹲坐在地上,無辜地看著他,張開嘴巴喘氣,露出粉紅色的舌頭。 陳落嘆氣:“你別跟著我。” 小狗眨眨眼,不知道聽懂沒聽懂。 陳落試探著往前走兩步,小狗緊跟著走兩步,陳落嘆氣:“會踩到你的。” 小狗坐在地上,蓬松的大尾巴占據(jù)它身體的三分之一,像只大松鼠。 陳落無奈,裝作看不見亦步亦趨的小狗,走進小臥室繼續(xù)打掃。一番折騰,抬頭瞅一眼掛鐘,已然十一點,他用美工刀在紙箱上挖了個洞,鋪上柔軟的墊子,把小狗抱進紙箱。 小黑狗蹲坐一會兒,邁著小短腿費力地爬出來,執(zhí)著地跟在陳落身后。 陳落專注地洗抹布,打開水龍頭沖刷塑料盆,噼里啪啦一陣清洗后,他后退一步,腳跟碰上一個柔軟溫?zé)岬臇|西。嚇了一跳,轉(zhuǎn)身,黑色小狗仰著腦袋看他。 好吧,這就有點煩人了。 陳落拽過毛巾擦干凈手,蹲下,手指點點小狗漆黑的鼻頭:“你這樣不禮貌。”他伸手,小狗自覺把爪子搭在他手心,濕漉漉的,水和灰混在一起。 陳落沉吟片刻,撈過剛剛洗干凈的盆,把小狗放進去:“坐在這兒,等著我,不然把你燉了。” 小狗眨眼睛,明明什么都沒說,陳落就是覺得這小家伙表現(xiàn)出了微妙的震驚。 陳落在向鈞拿來的那一大堆寵物用品中翻出一瓶狗用香波和一個低噪音吹風(fēng)機。他拿了一個長毛巾,順手把吹風(fēng)機放在柜子上,接一盆溫水,將小狗放進去。 小狗異常溫順,它蓬松的尾巴顯露出細長的本體。陳落挺納悶的,明明是只短毛狗,為什么尾巴上的毛不一樣,像平白無故接上去的。 洗完澡,吹干毛發(fā),小狗瞇著眼睛,看上去困倦疲乏,它抬起頭,嘗試伸出舌頭舔陳落的下巴。 十一點半,在新疆還不是休息的時候,陳落將小狗放進紙箱做成的窩里,站起身,走到門口,關(guān)上燈,小心掩住門,走到客廳坐在沙發(fā)上,打開電視,調(diào)到新聞臺。 “據(jù)本臺前方記者報道,今日十五點左右,山西大同發(fā)生一起特大車禍……” “海關(guān)總署出臺支持中歐班列發(fā)展……” “北京山東湖北等部分地區(qū)發(fā)布暴雨藍色預(yù)警……” 陳落不喜歡開客廳的大燈,他嫌太亮,沙發(fā)旁亮著一盞小臺燈,幽幽的燈光只能照亮一小片領(lǐng)域,朦朧的光線柔和了陳落線條鋒利的側(cè)面輪廓。陳落指間把玩著一根煙,瞳仁倒映著電視屏幕的熒光,他皮膚極其的白,眼瞳黑,單單是面無表情懶散地倚著沙發(fā)角,就像一幅靜默的中世紀(jì)油畫。 “啪嗒,啪嗒,啪嗒。” 細小的指甲拍打瓷磚的聲音響起,陳落收攏起漫無邊際的思緒,低頭,小黑狗坐在他腳邊,兩只爪子扒在沙發(fā)邊緣,晶亮的黑眼珠可憐巴巴的,從喉嚨中擠出一聲哼唧。 “干嘛?”陳落摸摸小狗頭頂順滑的毛發(fā)。 小狗用力蹦了一下,沒爬上去,垂頭喪氣地臥到陳落的拖鞋上。 看著盤起來兩個巴掌大的小家伙,陳落的心臟塌落一角,他彎腰,把小狗抱起來,放在沙發(fā)抱枕上,拾起遙控器:“想看哪個臺?” 窗外,蟋蟀和蟈蟈的叫聲此起彼伏,仿若唱歌競賽。 看了一會兒新聞,陳落眼皮下墜,困意襲來,他揉揉眼睛,偏頭,小狗趴在抱枕上睡得正香。陳落勾起唇角,抱起小狗,這小家伙沉甸甸的,因為被移動本能地發(fā)出一聲不情愿的哼唧。 小心挪步,保持平穩(wěn),陳落把小狗送回窩,掩上門,陳落回到大臥室,蓋上薄毯陷入黑甜的夢鄉(xiāng)。 早上八點,天色大亮,鬧鐘叮鈴鈴響起,陳落睜開眼睛,坐在床邊,揉揉亂七八糟的頭發(fā),低頭——小黑狗蜷在他的拖鞋上休憩,看到他一個轱轆坐起來,咧開嘴巴吐出舌頭,像是在笑。 陳落注意到,小狗來到他這里,一直沒有搖過尾巴。 “你會搖尾巴嗎?”陳落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