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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實在是太過陰陽怪氣了一點。 靜王當場就拔了劍,“錚”的一聲,發出了令人膽寒的光芒。 但哪怕利刃逼近眼前,池寧想說的還是要說出來:“說真的,我寧可您是為了爭奪天下、得到神木之類的理由,才苦心孤詣地經營籌謀了這么多年。我這么希望,倒不是因為我覺得權勢就一定比愛情更偉大、更有格局,而是‘為了權勢’這個理由的出發點至少是為了您自己,不是成全別人。” “……” 如果不是場合不對,有琴太后都要笑了。 池寧說的真的挺有道理的。 “夠了!”靜王連劍都有快要拿不穩了,任誰被這么當面戳穿自己多年計劃的難堪之處,都不會有比靜王更好的表現。 池寧還是那么無畏,看似是在給靜王分析,實則就是在報復靜王剛剛說他沒兒子。 “講道理,如果老娘娘在您心中,真的是那么冷酷無情,你們之間毫無親情可言,那您覺得,讓她失去兒子,又能如何呢?她還有孫子,她還是太后,她依舊是全大啟最尊貴的女人。 “她有錢有權,您真的覺得這能報復她? “相反,天和帝陛下待您如何,我們有目共睹,您和他的感情,容我不客氣地猜測一下,應該還不錯?您的報復就是讓自己失去最重要的兄弟?” 靜王被問得啞口無言。這么看來,他好像真的太虧了。但不是這樣的,他還沒有那么傻,他是…… “您真的是一個很矛盾的人,您知道嗎?”殺了王妃,留下世子,殺了兄弟,留下侄子,就好像巴不得他們將來知道了這件事,好來報復他一樣,“您一邊覺得他們‘背叛’了您,應該受到懲罰,一邊又覺得您殺了他們,自己也應該受到懲罰。說真的,您不累嗎?” 靜王手中的劍,終于還是落到了地上,發出了好大的一聲響。 累,怎么會不累呢?從意識到自己的王妃有可能背叛了自己之后,靜王就沒有一天睡過一個好覺,甚至可以說是寢食難安。 但他已經做到了這一步,付出了那么多,他也只能繼續做下去! 要不然他就真的一無所有了。 “還有一個詞叫及時止損,您聽過嗎?”池寧真心希望嘴遁就能夠解決眼前的問題,當然,可能性不是太大。 池寧只是在盡可能地拖延時間,靜王早晚會意識到這個問題。 就在…… 下一刻。 “哈,你還是在拖延時間。等著誰來救你?俞星垂?司徒望?還是江之為?”靜王終于從一連串的打擊里恢復了過來。他差一點就忘了,他現在準備要報復的是太后,而不是池寧——一個無名小卒,一個不男不女的太監。 “只有弱者,才會在意身體上的殘缺。” “讓我猜猜,你師父告訴你的?”靜王嗤之以鼻。 “不,我自己琢磨出來的。”就像池寧不覺得血緣算什么大事一樣,他也從不覺得自己身體殘缺了又如何,甚至覺得在意這點的旁人有些可笑。 不論是自卑于自己身體的同行,還是慣愛用這種缺陷來嘲笑宦官的人。 “您就這點本事嗎?”池寧又重新起了個聊天的話題,“先不說您的偉大計劃到底是為誰服務,只說起因,您寧可相信魏貴妃——一個眾所周知心思惡毒的瘋子——也不愿意去相信您的愛人、您的養母、您的兄弟?” 如果靜王的智商只是這樣,池寧會覺得把這樣的人當做自己的對手,有那么一點點掉價。 為什么他師父遇到的是蘭階庭,而他卻要面對靜王? 這不公平! 靜王臉上的表情終于再也按捺不住,他一再告訴自己,不要去搭理池寧,不要去在意池寧,但他失敗了。他還是情不自禁地想要去說服池寧,就好像隔著時間與空間去說服想要打退堂鼓的自己,他做的是對的,只可能是對的! “因為一旦證明了您是錯的,您根本沒有辦法承受那樣的結果。”池寧替靜王說出了他的心里話。 “我當然不是個傻子!”靜王就像是被什么點燃了,他對池寧怒吼,“你以為我沒有去調查,就會隨隨便便相信魏貴妃嗎?我都看到了!” 池寧挑眉:“雖然都說眼見為實耳聽為虛,但我要說,眼見的也不一定是真相。” “王妃做的很多事情,都沒有魏貴妃參與的痕跡,我確定了無數遍。”靜王當年一遍又一遍地想要證明自己是誤會了,但是你猜怎么樣?他就和試圖證明自己的父王沒有問題的世子聞懷古一樣,只是一遍又一遍地證明了他的王妃確實背叛了他,他的兄弟還在暗中幫著他的王妃。 池寧對此不置可否,當年的恩怨到底如何,他其實并不是很關心,那又與他何干呢?他只是需要靜王跟上他的節奏而已:“那如果我證明了,靜王世子就是您的兒子呢?” “你怎么證明?”靜王嗤笑。 “先問一下,您覺不覺得神木是無所不能的?” 靜王陷入了沉默。 太后完全不知道神木這一存在,但她很聰明地選擇了閉嘴,聽池寧和靜王辯下去。 “您對于世子到底是不是您的孩子,還是心存疑惑的,不是嗎?不如這樣,我們來做個試驗,您可以隨便找有血緣關系的人來,甚至我請求您蒙上我的眼睛,拿來神木,我給您一一驗證他們的關系,看看神木到底能不能說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