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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帝簡直要嚇死了。 由這個問題,還能衍生出無數個全新的問題。好比他們入宮,真的就只是為了推聞宸下水嗎?明顯不可能啊。那,他們還做了其他什么事嗎?又或者他們有沒有在準備做其他事呢? 這很顯然是項莊舞劍,意在沛公啊。 ——陛下,危矣。 王洋只四個字,就足夠新帝徹底帶入了情緒。 而王洋接下來沒兩天,呈上的又一封奏折,就像是給新帝講了一個連載更新的鬼故事。據王洋推測,這一伙兒天書教余孽,大概是想拿聞宸出事作筏子,引得新帝與太后內斗,讓太后在徹底絕望之下,對新帝進行最后的反撲。 那么,天書教的人,又是怎么知道這錯綜復雜的皇宮關系的呢?他們到底在宮中潛伏了多久? 由于大啟一貫的政策,很多事情是不會對外講,也不應該讓外人知道的。哪怕是在朝堂之上,不接近權力中心的京官,都覺得新帝與聞宸是一對好叔侄,叔叔先繼位,再傳給侄子,準備共同譜寫一段歷史佳話。 只有少部分的人知道這背后的真相。 那么,是誰向天書教余孽透露了這些? 在奏折上,王洋是直接排除了太后、池寧一系的人的,因為聞宸是他們唯一的希望,他們不可能、也不敢拿聞宸去冒險。 這不是膽子大不大,能賭不敢賭的問題,而是邏輯上無法自洽。 新帝也同意王洋的分析,再劍走偏鋒,也不會偏到這樣。只有聞宸真的出事,這個挑撥離間才能成功。若聞宸沒有出事,那就是白費功夫。怎么想走向都是對太后等人沒有利的結果,太后才不會去做。 也就是說,叛徒是出現在支持新帝的人中。 新帝根基淺薄,來京時日較短,其實并沒有幾個心腹,能用的人屈指可數,想要排查也是極好判斷。新帝最先想到的,便是馬太監馬文。他和皇后的事還沒有說清楚,更不用提他那個直接就與天書教有關的外室黃三娘…… 但,馬太監真的有這么大的能量嗎? 不見得吧? 一個錢小玉就足夠把馬太監壓得死死的,他手上實際的權力并不大,不然他也不會向外發展,謀求緝事之權。 皇宮被御馬監的孫二八管理得可以說是鐵板一塊,除非里應外合,否則根本沒有可能啊。等等,不對,守護皇宮安全的孫太監,有沒有可能被收買,或者從一開始就包藏禍心呢? 他們再一次回歸到了那個中心問題之上——孫二八真就可信嗎? 新帝忍不住在心中列數起了孫二八的所作所為。而當討厭一個人時,能回想的也只會是他的錯事:孫二八當年就敢在母妃的葬禮上糊弄于朕,這根本是沒有把朕放在心上。他還上下串聯,與人張口便可以替人謀求入閣之職。本來旗幟鮮明說要支持重判的馬太監都改了口,只因為孫二八怕連累了自家外甥趙唯,想早早結案……這一樁樁,一件件,還不能說明什么嗎? 孫太監才是真正與天書教有關的最大后臺啊! 他想篡權,挾天子以令諸侯! 他不忠! 想到這里之時,新帝的臉色已蒼白如紙,他直直地跌坐在了冷硬的龍椅之上,幾次張口,都沒有辦法發出聲音。他只感覺冷,很冷,冷到了骨頭里。 池寧遠在東廠,嘖嘖出聲。 這樣的前后夾擊,逐步擊潰,是真的太需要默契了。錢小玉和王洋不虧是針鋒相對、亦敵亦友的關系,太會卡時間配合彼此了。 池寧站在孫太監的角度,唯一能想到的翻身之法,也只有…… 更加努力地加重壓在聞宸身上的籌碼。 但信任,真的是個很難把握的東西,它是這世間最堅固,又脆弱的東西。哪怕池寧有原君這個金手指,可以提早發現有小人作祟,防微杜漸,他也不敢打包票他和聞宸之間一定不會產生間隙。 池寧忍不住再次溜達到了東宮,聽著小太子和李石美學歷史,他插話進去,讓李石美結合現在的事,給太子講個不一樣的。 這其實是聞宸第二次聽到王洋與錢小玉聯手狙擊孫二八入閣的故事了,他的回答是一沉不變的:“我不會不信臨臨的,任誰說,我都會記得伴伴是為了我好。” 但池寧蹲下神,與年幼的太子持平,一字一頓的說: “并不是這樣的啊,我的殿下。 “臣讓石美講這個故事給殿下,是希望殿下能明辨忠jian,不要重蹈覆轍。 “臣也有私心,也會有扯謊的時候。殿下可以因為水至清則無魚而不去追究,卻絕不能自己心里不清楚、不知道。” 池寧心想著,既然信任難以維持,那就換條路吧。 他對太子殿下說:“明君是不會任由人這么蒙蔽愚弄的,只有沒有屬于自己的腦子的人才會。” 人,永遠不能失去的是獨立思考的能力。新帝錯就錯在,他每一步都是別人給他安排好的,連懷疑的種子都是別人為他親手種下的。破局之法是如此的一目了然,只要聞宸學會自己思考,明白欺騙不可怕,欺騙背后的目的才可怕,那就沒有什么好擔心的了。 因為池寧永遠不會真的去傷害聞宸。 聞宸努力想了很久、很久,理解的思路卻是,原來臨臨也是希望我能當一個明君的啊! 第48章 努力當爹第四十八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