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頁
這一套江之為真的太熟悉了,看來是沒少這樣交待過,回答得倍兒利索。 “就這么簡單?”審訊的人挑眉,看著旁邊之人速記下來的內容,實在是找不到什么可疑的地方。 “就這么簡單啊。”除了俞星垂的部分,江之為把一切都交代了,說的都是大實話,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沒有任何問題。 審訊的人好不容易才雞蛋里挑骨頭地,找到了能夠繼續問下去的一個點:“你和別人打架斗毆,第二天就能出去?那你晚上是進來干什么的?找地方醒酒?” “我小師弟池寧,是東廠的督主,你知道吧?”江之為回答得可以說是特別理直氣壯了,這個解釋根本無懈可擊,“身為他師兄的我,要是連第二天就出去的權利都沒有,那他這個督主當得可就太慘了。” “……池寧這個提督之位,是在你出來的當天才下的旨。” “之前東廠連督主都沒有,我師弟是協同太監,理論上已經是最大的了。”江之為都無奈了,“你不會不了解我們宦官的權力架構吧?需要我來給你科普一下不?” 都說隔行如隔山,江之為這靈魂一問,倒沒有在諷刺,本意是挺真誠的。 奈何審問的人還是被噎了個不輕,但也只能道:“池寧找你說了什么?你再重復一遍。” “巴拉巴拉……”江之為說的都是實話,也就不怕被反復地問,給出的結果只可能是那些東西,他想添油加醋都沒那個智商。態度雖然不算太好吧,但審問的人也是一眼能夠看出來,他知道的就這些了。 最終,審問的人不得不使出了大招:“你按照時間倒序,把你知道的再說一遍。” “???你覺得我有那個腦子?” “……”有理有據,使人信服,“我會給你一些時間上的提示的。” “哦,好的,那,早上被莫名其妙地抓進來,晚上宵禁等不到師弟就睡了,不對,應該先說睡了,再說宵禁了,再說一直在家里等師弟,這樣才對。再之前,就是師弟離開京城去富縣,我告訴他老二的行蹤,他問我老二什么時候回來,我洗了個澡,從詔獄里被放出來……” 詔獄被污漬匿了的行蹤,也直接被理解為了是池寧的人放了江之為,又做了一些手腳。 還是那句話,除了俞星垂的部分,江之為說的都是他真實經歷過的,按照時間順序往回倒騰也無所畏懼。中途偶有記錯,那也是人之常情。人是不可能百分百說清楚自己所有的經歷的,真那么說了,才更加可疑。 審問的人最后在江之為的履歷上寫下: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合理懷疑這就是個傻子。 走之前,江之為還在問:“總能告訴我一下,為什么要把我關進來吧?我最近真的很老實,什么也沒有干啊,連休沐日都沒有總回家了。” 審問人一想起江之為那豐富的監獄履歷就腦袋疼,趕緊打發了他:“不該你問的少打聽。” 江之為被帶出去之后,并沒有回到詔獄,而是原地就給放了。 除了不能透露任何消息,江之為重獲自由! 池寧和俞星垂就沒那么容易了。審問他們的人,也變成了尚爾和孫二八。一個是最近新帝身邊最得用的人,一個是新帝潛邸的老人,都是新帝信得過的大宦官,只不過他們其實也不是很清楚新帝子嗣艱難的事,他們問的是藏老嬤的案件。 “怎么就那么巧,你們去了富縣,就發現了藏老嬤的問題?” “這因果關系就不對了啊,孫大人。是因為我們去了富縣,才發現了藏老嬤有問題。”池寧早已經做好了準備,邏輯十分清晰,也符合他對外一貫的形象,“我去富縣,是因為我知道了二師兄俞星垂在富縣,準備接他回京。和二師兄在酒樓閑聊的時候,說起了藏老嬤的丈夫被綁架了的事。我師父和藏老嬤有些交情,我們就想著不看僧面看佛面,幫她解決一下問題,沒想到……她才是問題本身。” 這不能叫巧合,只能說,有些時候你想證明一個人不是兇手,偏偏在這個過程里卻發現證明她是兇手的證據更多了。 命運和他們開了個大玩笑,池寧也很無奈的呀。 俞星垂的回答也是他早就準備好的那一套,他去富縣看老情人,順便拜訪與師父有舊的藏老嬤。他這一路回京,拜訪了不少師父的故交舊友,都是有跡可尋的。在聽說了藏老嬤的悲慘遭遇后,就想著略盡綿力幫個忙,沒想到師弟來接他,就順便借了一下東廠的力量。一整個邏輯鏈都十分順暢縝密。 尚爾和孫二八離開后,一對口供,便發現了池寧和俞星垂都有所隱瞞。 但,這些隱瞞不能說明他們有問題,只能說明他們師兄弟之間關系很好,這樣一看,這口供反倒證明了他們真的沒有問題。 池寧不想連累大師兄,所以才沒有說他是怎么知道老二快回來了的; 俞星垂沒有說他和池寧在拿藏老嬤的事搞競爭,美化了一下他們的做事動機。 這才是符合一個人邏輯與感情的口供。不是事到臨頭,他們是不會交代得那么清楚的,也不想讓自己重要的人卷入其中。 只有拿到三份口供,才能綜合分析出全貌。 尚爾等人也更加相信他們自己分析出來的事件始末。 新帝看著這份清晰的行動時間線,再怎么心中不爽,也必須得承認,這就是事實,而不是有心人算計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