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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人都想爭第一,對權利的渴望和野心,空前高漲。 教學成果自然喜聞樂見。 經過拼殺留下來的天等學員,也確是實打實的最強十人,吊打其他學長培養出來的所有學員,幾乎是把他們的競爭對手摁在地板上摩擦的那種。 池寧一點都不想回憶當年他是怎么熬過那恐怖的三個月的,但他也不能否認,當他始終保持第一時,他得到了太多很實際的東西,那是他崛起之路的第一桶金。有了這筆錢,池寧才能打點旁人,讓自己的人生過得更加順風順水。 這種適者生存的狼性教育,不好說到底是對是錯,但池寧可以肯定的是,它就像是一把磨刀石,幾乎擦亮了每一個經歷過這次改革的閹童的刀鋒。 錢小玉也因為完勝所有的對手而一夜成名,入了肅帝的眼,直升內書堂掌司。 讓錢小玉覺得比較可惜的是,那之后沒多久,肅帝就病了,他失去了繼續改革內書堂的支持。池寧的師父張精忠,第一時間會晤司禮監掌印蘭階庭,叫停了錢小玉在內書堂展開的這種極其危險的改革。 包括池寧在內的一批過于年幼的小內侍,這才得以保留了一部分幸福的讀書生涯,以及…… 最基本的人性。 張太監對錢小玉的評價經此一役就再沒好過,他第一次知道錢小玉的奇怪改革時,差點炸了,背著手在屋中來來回回地踱步:“簡直是胡鬧!” 張太監很是對得起他名字里的“精忠”二字,不好說他一心一意要當個怎么樣名垂青史的好太監吧,至少他不想讓這樣過于極端的斗爭風氣,充斥本就已經競爭激烈的宦官內部,他希望大家能同心戮力地輔佐明君。 如今想來,池寧嘆了一口氣,他師父大約真的是個很好的太監吧。 可惜,他心里再那么努力地裝著大啟和皇帝,又能怎么樣呢?他又得到了一個什么樣的下場呢?“jian宦”、“閹黨”、“專權擅勢”的罵名,就像是一頂頂的大帽子,被扣在了所有隨天和帝消失的太監身上。甚至,在很長一段時間里,辱罵張精忠等人就是朝堂的政治正確,參他們的奏折像雪花一樣紛至沓來,連起來大概能從雍畿一路排到江左。 好人總是不能長命。 所以,池寧更加堅定了心中所想,他是堅決不能當這個好人的,棄善從惡,方得始終。 錢小玉培養“斗士”的能力沒話說,池寧覺得他完全可以把錢小玉那套改頭換面一番之后,拿來用在應選的培養上。 于是很快的,這一屆的應選們就接到了一個消息。 從今天開始,三天一次小考,全程模擬一個月后的四選,只有前三可以住到小北宮的正宮,其余人等按照名次挑選東西廂房,耳房以及倒座房。 池寧多少對錢小玉的理論進行了一些改善,好比,他并沒有設置懲罰措施,只是讓拔得頭籌和名列前茅的應選,可以分配到更好的胭脂水粉、綾羅綢緞。輸了沒什么損失,贏了則會得到更好的待遇。這么一想,拼一把好像也沒什么不可以的。 當天就展開了第一輪比試,不少應選都還沒有來得及進入狀態,池寧也不見生氣,只是給了李石美一個眼神,讓他在接下來的培訓里努力挑起其他人之間的“戰爭”。 “若實在是有人不愿意呢?”李石美找池寧請示。 也不是所有的應選都有那個進取心的,有些人確實是被當地縣府為了自身政績強制選送進來的。 “那當然就算了呀。”池寧奇怪地看了眼李石美,好像有點不明白他這個聰明人為什么會問出這種傻問題。 如果池寧想要所有人都參與宮斗,那他又為什么不懲罰名次落后的人呢?他就是為了給這些不愿意的人,一個自污淘汰的渠道。什么都不需要做,只需要一直輸就可以了, “強扭的瓜不甜,你沒聽說過嗎?” 李石美也被問得一愣,老老實實的說了心里話:“為什么要管瓜甜不甜?這件事的樂趣不就在強扭的過程嗎?” 池寧:“!!!”小朋友,你的思想很危險啊! 但到最后,池寧也一個字都沒有說,這是別人的人生,他在不知道全貌的時候,沒有資格站在自以為是的道德制高點去隨便評價。 李石美就這么目送池寧帶著苦菜等人離開了小北宮,還是那么的前呼后擁,囂張跋扈,帶著這個時代獨屬于權宦的特色。 “真是個奇怪的人啊。”吳二不知道何時站到了李石美的身后,依在宮門的公款上,笑瞇瞇地搭話。 之前在吳二決定要來參選時,池寧也找她聊過。 他告訴她,如果你始終對一起嫁人這個想法有顧慮,那就說明你其實并不是那么想要接受這個無奈的妥協,不管它看起來如何是唯一且最簡單的解決辦法。這世上的路都是自己走出來的,沒有什么是一定的。 “您難道不應該希望我嫁給世子,好解決世子的問題嗎?為什……”吳二有些不知道該怎么問下去,‘為什么您這話聽起來反倒是像在勸我放棄?’ 池寧當時只回了三個字:“爺樂意。” 但是如今再看池寧做的種種,吳二必須得承認,她從來沒有看懂這位臨公公。 “池大人意外地是個很溫柔的人呢,只是活得自我了一點。”李石美得出了他的結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