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禮4
小落落最近好嗎? 落落最近學習怎么樣? 我的寶貝落落是受委屈了嗎? 落落,無論他們要不要你,我都在。 時間去繁就簡,把他們的關系打回原點,只留下一句,“最近好嗎?” “挺好的,你呢?”裴思凡幽幽抬眸,樹脂眼鏡將波光斂去,只余探究。 陶駱從來英俊,裴玉湖從他初中便開始煩惱自家小子太過迷人的壞處,逢到粉紅節日滿書包的禮物和情書,他也不怎么上心,母親倒是很得意地宣傳。 這刻的陶駱英姿挺拔,軍裝在他身上勒出板正的棱角。 他的下頜線較以前分明。那時候他們在一起耳鬢廝磨的時候,她總嘲笑他,“哎,陶駱,你到底有沒有發育啊,為什么你的下頜線像個nv孩子。”她是有些嫉妒的,怎么有男孩長得那么好看,走出去b她白,b她周正,b她奪目。 那會她就想起了“裴家孩子模樣錯不了”這句話,倒是遺憾過自己不是裴家孩子。 陶駱心頭一揪,點點頭,“挺好。” 曾經最親密無間的親人、戀人此刻只剩下如此客套的問候,他一轉身,裴玉湖眼尖看見他們在一塊說話,趕忙跑來拉過陶駱,“去看看nn,在這兒g嘛。” 她瞥了一眼裴思凡,也沒多的招呼。這個曾經差點毀了她兒子的nv人,她基本的場面都很難維持,盡管這是她最擅長的。 裴思凡鼓起勇氣擠出的笑僵在半空,對上他們的背影。 這是她以前最常面對的畫面,她笑,然后別人看都不看她。 她是裴家的養nv,初始大家都不愿去接納,她始終是個外人存在,大概經歷了六七年的相處,逢年過節一起聚會漸漸熟絡,裴思棟裴思玨也在陶駱的引導下愿意與她一道,默認她喚的哥哥jiejie。 她的世界是被陶駱打開的,先是親情再是ai情,卻也是因他關上的,先是親情再是ai情。 也算有始有終。 裴思凡抄起手,跟上徐晉的步子,他說,三天兩夜,就長子裴松山與次子裴沐河兩家守夜,長nv裴玉湖算nv兒,不守。 她蹙了蹙眉,“那小叔呢?” 老四裴瀚海未歸。 他是裴家另一個流落在外歸家不得的人,而他b裴思凡橫多了,他已經十年沒有回過南城了。這次連親母去世都沒回來。 “你小叔來了個電話的。” “說什么了?”裴思凡問。 “說既然都si了,來了也沒用,他不信這些儀式。”徐晉也是無可奈何,裴瀚海向來張狂。 裴思凡也不信,但不得不來。 面對里間時不時傳來的哭聲,她一片木然,甚至不解,樓素英活了85歲,算長壽了,為什么大家要悲傷呢。 老太太一生風光,丈夫戎馬一生,軍勛滿墻,子nv從政從商順風順水,孫輩興旺,到了第三代也沒有倒散的勢態,si后的靈堂花圈花籃從里間擺到外頭好幾米,哀悼者絡繹不絕,此刻已是晚間八點,仍人頭攢動。 裴思星打斷了她的沉默胡思,“落落,爸爸說前夜他和媽來守,我們守后半夜,你剛回國要不要先去睡一會啊?” 她點點頭,能離開一會是一會,她感受到很多向她投來的探究目光,像是上刑。 盡管她關上了耳朵,但那些“是不是她啊”“那個啊”之類的指向x句子不時鉆入她耳朵。 安息堂在老城區,她和裴思星進了對街專供的四星級酒店。 她們沒有睡,一直在說話,裴思星說起自己在大學留校任教的現狀,裴思凡則談到自己在法國做英法翻譯,講了些有趣的事。 說著說著有了睡意,裴思星問她,你恨爸媽嗎? 裴思凡朦朧間搖了搖頭,“他們給了我一切。”不然她只是個福利院的漂亮nv孩,不知道會被什么人接走,不能有b裴家再好的去處了。 裴思凡將“恨”字咀嚼了一遍,她最后一次聽到這個詞是那個男孩對她說的。 “裴思凡,你可以騙我錢,騙我身,騙我幫你打掩護,可你不能騙我你ai我,這太可笑了,你說的每一個ai只會加重我對你的恨。” 她剛去到法國的時候,幾次都夢到他這段話,她掙扎yu同他對話,反駁他,卻猛地醒來。 她用沉默錯過了最佳對話時間,然后一沉默便是四年。 那個男孩...... 她腦袋一沉,睡意阻斷了她的思緒。 整一個后半夜是裴思凡陪的。 裴思星作息規律,沒熬住,沒一會倒在桌前睡著了。 她拿了個軟枕墊在她頜下,捋了捋她的發絲。裴思星算不得多漂亮,明明裴松山和宋毓芬都是相貌極其優秀的人。她被領回來時,裴思凡一度覺得也許爸爸mama領錯了,這么丑的小孩怎么會是他們走丟了的孩子呢?她甚至都不如自己。 她當時受到了威脅,如果有恨,裴思星大概是她第一個施以的對象。 可時間告訴她,裴家孩子模樣真的錯不了,即便五官并不周正,有些大小眼,可氣質倒是卓然。 夜很長,索x,沒了那些碎語指點和灼熱目光,她倒也能平靜地坐在靈柩旁,看著嚴肅的老太太。 *** 顧清明起床時,人站在鏡前楞滯了許久,末了拿起剃須刀細致地清理。 白佳敏來叫他時,他剛換好衣服,床頭的黑衛衣被團成一團,他穿了黑襯衫搭了件黑風衣。 “怎么這么穿啊。”白佳敏倒是意外,他向來是個休閑的人。 “我樂意。”只要是黑的就好了,他嘟囔了句。 顧清明沖到門口還是回了頭,走到鏡子前確認自己的狀態,顧卓在樓下催促著鳴笛。 “媽,你看我現在如何?” “挺好的。”她低頭看了眼手機,宋毓芬正在問她大概幾點到。 “像幾歲?”他順了順額角的頭發。 “十八。” “靠!” 顧清明是第一次來安息堂,裴家盛大,最后一位老太太走了,同輩近乎走光,來悼念的全是小輩的親屬與同事,他拿了束白菊,躁動的心在踏入安息堂大廳的一刻便靜止了下來。 他一眼便看見了跪在左邊一排的裴思凡。 小臉素顏,長發過肩,細軟的發絲溫婉地挽在耳后。 她沒變,還是那么美,安息堂大廳幾十人來回穿梭,可她就是最打眼的那一個。 她總說自己不美,長得一般,他到現在也沒明白,要多美才算美。 他的目光在捕捉到她的時候瞬間溫柔,什么怨念想念憤恨都化為烏有,四年了,他連她的照片都不敢看,此刻她降落到他眼前,他只想擁住她,收回那些傷害她的話。 可下一秒,余光微晃,焦點驟變。他咬緊下頜,拳頭攥緊,整個人陷入暴怒。 裴思凡的左手邊跪著陶駱。 她不是他的。 不是擁有過進入過,她就是他的。 他竟愚蠢到嗅過芬芳掌過花蕾融進汁ye,便自欺欺人,覺得自己m0索到嬌花的骨骼,是她的持花人。 可她從來ai的都是那個人——陶駱。 陶駱察覺到身旁的裴思凡呼x1重了些,微微側頭,輕聲問她:“是不是時差上來了,去休息會吧,這里人夠了,等會也要吃飯了,中午我留下就行了。”耳邊,裴玉湖的哭聲沒斷,聽的人心情沉痛。 白日悼念的人多。都說哭聲不能斷,不然是不尊敬,裴家請了哭喪的人,但裴玉湖還是愿意親力親為,也不知道在母親走前還惦記著老宅歸屬權的她,此刻的眼淚多少真心多少戲。 裴思凡確實暈乎,舟車勞頓一夜未睡,情緒又緊繃在見故人的焦躁中,隨時便要栽倒似的。陶駱見她沒拒絕,扶了她一把,這再正常不過的舉動被靈柩旁的裴玉湖看了去,立馬止哭叫道:“你們在g嘛!” 她的反應就像防賊的本能。 裴思凡猛地一驚,面上尷尬劃過,人立馬清醒,她扭開陶駱的手,站遠了一步距離。 周圍的人都在往這里看,不知道有多少是知那段往事的,她心頭難受,徑直往外走。 她走出去才發現有兩個人追來了,一個是裴思星,還有一個,她抬眼,五味雜陳。 眼睛竟眨出了酸澀之意。 他好像又長高了。Ζρǒ⒈㈧.cǒ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