囂塵番外(二)
康囂愣愣地望著初秋碧藍無云的廣闊天空,身后的大門吱吱嘎嘎的緩緩關閉,高墻之外寬闊的柏油路上零星墜著一片黃綠相間的落葉。 抬手擋了擋秋日暖人的陽光,麻木的五指握緊再伸展,他穿著前出獄獄友送來的新衣服,手指勾著外套在腿邊輕晃。 大門外空蕩蕩的,偶有一兩輛車飛馳而過,飛速旋轉的車輪帶起落葉飛舞,空填了幾分寂寥。 刑滿釋放本該高興,他卻總覺得差了點什么。 失落,還是煩躁。 身體有些沉重,像被架在火上烤,跳動的心臟亂糟糟地揉成一團。 康囂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他沒有手機,也與時代有些脫節,手足無措的站在原地,有一瞬間甚至想返回監獄里。 就在這時,一輛黑色的轎車從遠處飛馳而來,堪堪停在身前,車窗降下來一半,露出一張熟悉又陌生的臉。 駕駛員淡然的看了他一眼,冷聲道:“上車。” 連聲音都不太一樣了。 他以為最不可能來的就是面前這位。 康囂顧不得掉在地上的外套慌忙抬起頭,對上車里的人,結結巴巴問:“你……你怎么來了?” “談生意路過。” 他的確是談生意,新簽的合同還在車后座上。只是一想到眼前的男人今天出獄,沒留下和合作方吃飯,順便多拐了一個彎而已。 “哦,哦。”康囂按捺住心中的狂喜,愣愣地點頭,撿起地上的外套,鉆進車里,拉上安全帶,眼巴巴地看著他。 車內彌散著一股清淡的檸檬香,有些青澀,像是檸檬,又有些朦朧。 康囂還沒來得及感受,就被他開門帶進來的秋風吹散了。 男人一打開車門,自帶著那股子松木味就扇了秋凝塵一臉,他不悅地蹙眉,本想叫康囂坐后座的,可人都已經坐好了,只能默不作聲地開車。 康囂剛出來,十分不適應,少年時的飛揚跋扈收了個干凈,副駕駛位置有些狹窄,近兩米的男人小心的蜷縮著,膝蓋憋屈地頂著車門。 他只是裝樣子,一雙眼睛仍舊明亮而銳利——明目張膽地從頭到腳打量著秋凝塵。 少年臉上的嬰兒肥不見了,鼻梁高挺,下頜線鋒利,像是小奶豹成年,極具侵略性的外貌更立體,更動人。 須臾,康囂慢吞吞的問:“你……你好嗎?” “我為什么不好?”秋凝塵目不斜視,也不詢問康囂要去何處,只淡定地踩油門。 “我不是……我的意識是,你……” 你有沒有談戀愛。 “我什么都不缺。”秋凝塵不愿多聊,冷冷地打斷他的話。 也對,人家是正經的富二代,窮酸朋友也只有自己這一個,能有什么過不好的。 康囂訕訕地閉嘴,不適地蹭著靠背,他更煩躁了,頸后的腺體微微發熱,身體里有一股無名火熊熊燃起。 車里空調開著,溫度適宜,松木味兒完全籠罩住車體。 秋凝塵打開兩側的窗戶,試圖讓冷風吹散這股讓他煩躁不安的信息素味兒,趁著等紅燈的功夫,忍住暴跳的眉頭,按了按自己頸后的阻隔貼,伸手在手扣里摸索。 兩個男人都正逢易感期,他車里的抑制劑恰好用完了。 他猛踩油門,自我安慰,還好自己出門前扎過一針抑制劑,只要外面沒有當街發丨情的omega,也出不了什么大事。 車廂里安靜的可怕,車速飛快,連過了五個十字路口,穩穩地停在老城一中后的舊小區門口。 康囂被一路被甩的快吐了,好不容易停下來,按按心口,抬眼已經是自家小區門口了。 舊小區前些年才做過墻體保溫,新刷了一層灰白的外殼,看上去仍然陳舊,小區底商甚至都沒怎么變,只是換了統一的牌子。 午后陽光正好,一兩點鐘正是人們午休的時候,老舊的小區里靜靜的,偶爾能聽見幾聲犬吠。 康囂趴在車窗邊上,舍不得下車,磨磨蹭蹭,“你……不上去?” 車窗外有個瘦小的男人經過,佝僂著肩背,步履匆匆。 康囂朦朧間覺得有些熟悉,卻又想不起來,那男人又向前走了幾步,像是身體有異,蹲在路邊弓著背大口喘息。 亂花漸欲迷人眼。 雖然摻雜了一股檀香,但他的身體還是先他一步想起了這種味道。 又開始熱了。 康囂覺得自己要炸了,后頸燒灼,炙熱的火苗從身體深處燃燒上來,傳遞到四肢百骸。 好像身上有一股怪力沒地方釋放,重重地撞擊著大腦,攪得他近乎昏聵。 不行,不行。 同樣的錯誤不能犯第二次。 秋凝塵坐在他身邊,不明就里的看他。 備受煎熬的alpha掙扎著撲在秋凝塵腿上,利用自己極其優越的臂展,按下cao作鍵,關閉車窗,鎖定車門。 秋凝塵只想罵人了。 遇到康囂,發丨情的omega從天而降,真,嘆為觀止。 逼仄的車里,松木味兒爆開,熱得秋凝塵氣血上涌,他猶豫著要不要私下阻隔貼和男人打上一架。 胸膛地下的身軀像是一塊溫涼的玉璧,牽動著康囂瘋狂跳動的心臟。 熱。 想吻他,吻住那張凈說些風涼話的嘴巴, 抱住他,親吻他,把他摁在柔軟的車座里,親吻他。 瘋狂的想法在大腦中幾番掙扎占了高地,康囂仰起頭,耳邊長鳴——他已經聽不清秋凝塵在說什么,只能看見男人的唇一張一合。 太熱了。 秋凝塵的手剛附上車門,便被大力扯了回來。發狂了的男人瞪著通紅的雙眼,掙脫了安全帶的束縛,用蠻力將他按在回車座,附身下去尋找自己想要的那份甘甜。 “你他媽——康囂!” 秋凝塵一愣,還來不及反應,便被狠狠地箍住。 康囂失了心神,掐住他的下巴,施虐般兇狠的吻像雨點般墜落,唇齒雜亂無章地磕碰在臉頰、唇間、下巴。 秋凝塵罵了一句,在狹小的車座與同性灼熱的胸膛之間掙扎,“康囂!康……唔!” 一張口便被只憑本能行事的狂暴alpha堵住。 濃烈的松木香氣擴散開來,秋凝塵聞到氣味,自身alpha體制作祟,幾欲狂暴的身體卻被狠狠地威壓住。 秋凝塵被吻到窒息,頸后的阻隔貼被掀開,這樣下去他們會打個不死不休。借著尚存的理智,毫不猶豫地咬住在口中肆意亂竄的舌尖,雙拳在瘋狂捶打伏在身上的堅實背脊。 他趁著康囂吃痛,艱難的掐住康囂的脖子,狂暴的alpha呼吸不暢,原始的求生欲蓋過情丨欲,掙扎著想要退開。 秋凝塵雙臂發力,一手扯過康囂的頭發,一手用了十成的力砍了他個手刀。 高大壯碩的身軀一軟,砰的一聲砸在了大腿上。 “cao!”秋凝塵仰靠在車座上大口喘息,推開身上昏厥過去的康囂,踉蹌幾步撲下車。 新鮮的空氣帶著血腥味涌進口腔,引得他一陣干嘔。 怎么沒直接把他脖子擰斷。 半晌,坐在路上休整好的秋凝塵恢復了些許精神,抖著手腕捏起手機打電話求助。 言簡意賅的陳述需求,得到朋友“馬上就來”的回答后,又回頭看了一眼車內康囂紅得發紫的臉,惡狠狠地罵了一句。 “呸,這都是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