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憶起了時語得知米絮被圣裁帶走后短暫的失態，想起了不止一次聽到過的時語對米絮的擔憂。

    他錯把這些當成了時語對同伴的物傷其類，也就忽略時語面對米絮時，比平常多上幾分的耐心和溫柔。

    忽然，肖寧記起了另一件事。

    他問：“圣徒計劃中期的實驗成果，成功的有三例，除了米絮，剩下的兩個……”

    時語指了指自己，說：“我算一個，我并不是‘死于’實驗失敗，而是人為造成的事故，所以也算在成功案例里了。”

    “還有一個？”肖寧問。

    時語回答：“你應該也見過的，雖然不是本人……前任米夫人，再前任時夫人，圣徒計劃的全權負責人，夜輝親王沙琳娜。”

    肖寧聽完，深呼吸了一次，又抱頭頹了回去，開始和系統一道刷新人生觀。

    時語覺得他這三觀俱碎的模樣非常可愛，伸手輕輕揉他的腦袋。

    肖寧感覺不大對，問棉花糖：“大佬爆料可憐身世，不是應該我敞開寬廣的胸懷包容他的哀傷嗎，怎么成了他輕撫我狗頭笑而不語了？”

    “……”系統拒絕和沙雕交流，并向他丟出一只宿主。

    肖寧其實也沒有表現出來的那么震驚。

    他只是拿不定主意，該用什么樣的態度對待時語。

    照理說這肯定是不愉快的遭遇，但對方的態度太過輕描淡寫，讓人想要安慰都無從下手。

    可就算時語是真的不在意，肖寧也沒辦法不替對方在意。

    握住對方放在他頭頂的手，肖寧把那只手拉到唇邊在手背上輕輕啄了下。

    白天的城市一如災難降臨之前，寧靜美好，晨曦之中鳥鳴聲聲，長椅旁的樺樹葉片被照射成翡翠般的半透明，枝葉的縫隙間微風浮動，陽光篩漏，靜謐祥和的氣氛令人幾乎忘記一切煩憂。

    并肩坐在長椅上的兩人，手交握著放在身側，一個抬頭迎著陽光看向藍天，另一個一手托腮，瞇著眼睛笑盈盈的看著他。

    “時間不早了，你再不回去，他們該著急了。”看著太陽越升越高，時語提醒肖寧。

    肖寧不以為意的擺擺手：“沒事，我之前就跟老馬提了幾句，他們知道今天不急著出發。”

    “不，今天要出發的。”時語忽然說。

    肖寧挑挑眉，知道大佬這樣說，必然是有原因的，聯想到甄子怡的說法，他笑著問：“你還沒說昨晚到底干什么去了？”

    對著肖寧，時語當然是言無不盡，老老實實的回答：“去見了個夜昧的情報員，跟他談了筆生意。”

    災難降臨，越是上層的種群越容易遭殃。

    而活在陰溝里的老鼠，卻在混亂之中愈發如魚得水。

    明白肖寧肯定會選擇救人，時語便用帶出來的衛星信號通訊器聯絡上了孔鉞，問他們買一份從明珠市到千巖市，沿途圣裁信眾活動情況的詳細情報。

    夜昧的回音來得比想象中更快，當天晚上時語便收到了聯絡，讓他到指定地點與情報員會和。

    最終入手的，是一小片信息儲存卡和一臺便攜式讀卡器。

    時語當著情報員的面驗收，過后便將讀卡器返還，把儲存卡立即銷毀。

    他告訴肖寧：“圣裁的軍隊本來是要抵達明珠市附近了，不過半途出了點意外，怕是永遠到不了這里了。”

    時語的笑容意味深長，肖寧看在眼里，故意夸張的打了個哆嗦，鵪鶉似的乖巧的問：“出什么事了？”

    時語沒忍住，又伸手揉亂了他的短發，才說：“今天出發，晚上歇一夜，明天傍晚之前就可以抵達紅林市，對不對？”

    “是。”肖寧秒答。

    這幾天他和馬國華將車隊的前進路線反復確認過，沿途經過的各個縣市，以及所需要的時間，全部爛熟于心。

    時語刻意壓低嗓音，擺出一副陰森恐怖的表情，湊到肖寧面前，陰森森的說：“紅林市啊……圣裁一共集結了四百人的部隊朝明珠市進發，途中經過紅林市，然后……全軍覆沒了。”

    第63章

    看了一眼端端正正坐在沙發上一動不動的玖華, 森羅用一次性紙杯倒了兩杯水, 自己端著一杯，另一杯放在白盛心面前。

    “老白，”思考了一下措辭, 他試探著說, “岑岑還沒回來, 你鎖了她異能，她那個脾氣, 一個人在外頭瞎轉，不知道會不會出事？”

    白盛心端起水杯喝了一口, 望著窗外, 不以為意的說：“現在是白天，能出什么事。”

    眺望著醫院大樓，看著那邊人來人往, 他問：“打聽到了嗎, 車隊幾時出發？”

    見對方明顯不想談論這個問題, 森羅也只得乖乖回答：“九點。”

    “都收拾完畢了？”白盛心問。

    “都準備好了, 車子和汽油, 一路上的食水……”森羅說著, 聲音漸漸底下去。

    猶豫了一會兒，他鼓起勇氣, 再次開口問：“老白，咱們真的就這么回去，不去明珠市看看嗎？教會雖然襲擊了協會, 但是泠泠和阿響未必就真出事了。眼下這么亂，也許他們躲在哪里呢？還有上面交待讓我們取回的東西……”

    還沒說完，便聽白盛心嘆息了一聲。

    他問森羅：“岑岑都不認為泠泠有生還的可能，你又在這里做什么白日夢？”

    森羅的表情變得尷尬，囁嚅著嘴唇，沒敢在這一點上繼續辯駁。

    “可任務……”他弱弱的說。

    白盛心說：“上面讓我們支援協會和軍區，并取回保管在協會的一樣貴重物品。但眼下協會淪陷，軍區覆沒，既然已經知道了這些情況，當然是盡快返回向上頭報告，還有什么理由要繼續浪費時間白跑一趟？”

    話不是這么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