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敢說師兄的壞話[穿書]_分節閱讀_125
朱槿仍舊是平時那副恭謹嚴肅的樣子,看不出早有準備,卻也看不出一點兒慌亂:“我前些日子修煉時出了岔子,周身靈氣運轉不得,宗主、陸峰主、邵峰主、李峰主等都知道。” 李清韻道:“修煉出了岔子,靈氣暫時運轉不得,也算不上什么大事。” 君衍之淡淡一笑,手中突然發出一道靈氣,直直嵌入朱槿的前胸。 “啊——!” 慘呼剛過,洶涌靈氣自朱槿體內呼嘯而出,又被他迅速收住。他緊抿著唇說不出話,眸中卻露出一絲慌張。身體全都已經恢復自如,哪里還有半點靈氣運轉不得的樣子? 文荊小聲說:“朱師兄,你這修煉出的岔子倒也好治得很。你若不說,我還以為是君師兄把你身上的禁制解除了呢。” 陸長卿等人胸中怒氣翻滾:“朱槿,究竟怎么回事?” 李清韻生平最恨被男人耍著玩,剛才又像個傻子似的為他說話,怒氣橫生,飛過來將他的頸項掐在手里,越捏越緊:“朱槿,你騙我們,是什么用意?” 朱槿:“……” 他一句話也不解釋,又不肯認輸,臉上的青筋暴起,被李清韻手中的靈氣環掐得面色青紫,雙眼漸漸往上翻著,連呼吸也有些不順。 云溪長老冷淡地望了席放一眼:“你自己的徒弟要出人命了,你倒是淡定得很。” 文荊氣不打一處來,小聲向君衍之道:“現在該怎么辦?” 君衍之輕聲道:“別急……李清韻不會殺朱槿。” 李清韻冷冷瞄了君衍之一眼,心中暗罵一聲,動作果然緩和下來。她不過是讓朱槿吃點苦頭,并不想真的要他的命。這個人與《五行歸元劍法》有關,她自然不敢擰斷他的脖子。 她的身體一晃,站在十幾步開外,冷淡觀望。 朱槿像條被扔上岸的魚,半跪在地上大口吸氣。 現在所有的人都知道事情不像想象中那么簡單,卻千頭萬緒理不清楚,誰也不敢輕舉妄動。 云溪長老輕輕捋著胡子:“朱槿,這件事你若不解釋清楚,這輩子只怕要在地牢中度過。” “……我知道。” 文荊冷冷道:“十八年前恒陽宮一案,根本不關你的事。你的修為不過是筑基中期,怎么可能滅了殺害陸師祖的金丹魔修?你是非不分,為了一片愚忠而葬送一生,可不可惜?” 他這話是對朱槿說的,卻偏偏面向著席放,果然見他平穩無波的眸色微微一動。 文荊又道:“陸師祖年輕時曾說,是非對錯,各人有各人的看法。人的立場不同,心中的善惡之分也大相徑庭。我每每想到這句話,心中都生出一股寒意。” 他望著席放:“席宗主,我忍不住想,陸師祖若在世,會不會認同你所作出的事?” 席放緩緩地說:“不要把他牽涉進來。” 君衍之笑了笑:“當年滅了恒陽宮,卻未能把《五行歸元劍法》拿到手。想要鏟除魔修,自己卻落得修煉魔道的下場。在暗中cao縱了這許多年,沒能討回傳承,沒能振興劍宗,沒能陷害段軒,甚至連我也無法控制,自己反而落得不干不凈。這一生之中,從頭到尾就是徹頭徹尾的‘失敗’二字。陸師祖若知道了,我也不知道他會有什么看法。” 席放的雙目中升起一團火焰。 君衍之道:“席宗主,你一生高處不勝寒,知己難尋。我今日便告訴你,你的想法我都能理解。做大事者,為達目的當不擇手段,只有成敗,根本沒有是非對錯之分。成了,名垂千古;敗了,一抔黃土。你既然早已經為自己造下墳墓,想必已經看開了一切。” 他指了指站在一旁的朱槿:“如今事情敗露,誅仙塔不在你手上,將來也沒有轉敗為勝的可能,你何不可憐一下這一個對你忠心耿耿的徒弟?” 朱槿緊緊咬著牙。 文荊半瞇著雙目,突然抽出長劍向朱槿狠狠一揮! 火舌噴出幾丈,眼看就要落在朱槿的身上。一道劍芒卻擋在他的身前,將那一道火舌卸去大半。席放收了劍,轉頭向著文荊道:“不要傷他。” 文荊:“……” 君衍之又隱了聲音,緩緩地向席放傳了幾句話。 這話誰也沒能聽見,席放卻慢慢現出一絲說不清楚是什么的表情來,似乎釋懷,又似乎悲傷,甚至有一絲的向往。 云溪長老此時已經明白了大半,胸中情緒翻滾,表面上卻也不露出來。他沉默了很久才道:“席放,你受資質所限,這一世也難以生成元嬰。當年我選你做劍宗掌門,對你的性格也了解得差不多。你究竟是如何知道恒陽宮的傳承的?” 所有的人都像石頭一樣一動不動地等著,無人敢發出任何聲音。 早晨的霧氣在眾人之間飄渺而過,緩緩蕩開。 仿佛過了幾個時辰那么久,席放終于緩緩開口:“那是弟子與陸師弟幼年時一同發現的。” “如何發現的?” “……” 云溪長老又問:“恒陽宮被滅門一案,就是你的策劃?” 席放的心思卻似已經不在眾人身上,他慢慢轉身,并不答話,向著巍峨的群山、大殿和銅像望了很久,背影竟然微微顫抖。 終于,他緩緩道:“當年、近年之事,弟子房中都有記錄,長老可慢慢自行翻看。弟子再留下來也沒什么意思,還是先一步去找陸師弟了。” 聲音不再是平日的沉穩,似是悲傷、又似歡喜,仿佛也終于將一切都置之腦后。 說到最后,一道劍芒突然揮出,向著云溪長老懷中的誅仙塔而來! 陸長卿喊道:“宗主!” 山谷中錚鳴之聲震蕩,經久不歇。眾人回神之時,黑色的塔沉靜地落在青石地面上,席放卻已經不見蹤影了。 · 文荊第一個回神:“師兄,救師父!” 賀靈向朱槿道:“我們師父被關在哪里?” 朱槿正望著誅仙塔呆呆發愣,被文荊喊了幾聲才恍惚著說:“……在地牢。” 果然是本來要把他們一網打盡的! 文荊、君衍之與賀靈不再耽擱,向著山腳下趕去。 清虛劍宗的地牢建在玉容峰底,被陣法、結界守護,長年陰冷不見太陽,對道修的修行最為不利。文荊有云溪長老傳授的入陣術法,匆匆忙忙地帶著他們穿進去。一出陣,便聽到了陣陣男子的嘶吼,聲音沙啞酸澀,帶著哽咽的哭腔,似乎痛苦難當。 那地牢傳聲極大,沿著狹窄的石壁便能感到那人的痛楚,讓人的汗毛根根豎起,不寒而栗。 文荊小聲道:“席放究竟對師父做什么了?” 君衍之:“不曉得。” 心急火燎地在地牢中前行,窄小的甬道一過,視野豁然開朗。 這里是清虛劍宗最安全牢固的地牢,只關押罪大惡極、修為高強、犯了重規的弟子。一排黑色的玄鐵將這里分成三間,震耳欲聾的嘶吼聲正是從盡頭的一間發出,從近處聽來,更是叫人心驚膽戰。 文荊連忙湊到那房間前面:“師父!” 地上三散落著一本一本的書冊,字寫得相當好看,不像是書本秘笈,反倒像是什么人的筆記。地牢的盡頭陰暗處,縮著一個披頭散發、看不出來是什么的東西。 那東西發出嘶啞的叫喊,手捧著幾本書冊,又似哭、又似笑,沒有片刻的平靜。 文荊著急道:“這是瘋了?” 君衍之淡淡“嗯”了一聲:“本就難以控制心魔,想必席放又對他施了什么術法、或者給了他什么刺激,這才變成這副模樣。” 賀靈道:“把他打暈救出來吧。” 三個人不再多說話,各行其責,不到片刻就把暈厥的段軒抱了出來,由賀靈背在身上。他望著地上遍布的狼藉道:“你們把這里收拾一下,我先背他回去靜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