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文荊搓搓手，把套頭戴好。

    君衍之緩緩道：“你今晚要巡夜？”

    “嗯。”

    “大師兄早上吩咐，讓我來問問你需要什么。”

    “沒什么了。”文荊垂頭想了一會兒，才困惑地問道，“君師兄，要是我想在洵陽山脈找一只妖獸，該怎么找？”

    “……什么妖獸？”

    “一條蟒蛇。”

    “找它做什么？想養(yǎng)？”

    文荊不禁心動，但想到那巨蟒的脾氣，又心有余悸地?fù)u頭：“只怕養(yǎng)不得，那蟒蛇有點小性子。”

    君衍之的神色不變，嘴唇卻抿成一條直線。

    文荊自說自話道：“……有點小性子也無所謂，挺可愛的，多哄哄就好了。只不過我找不到它，無從哄起。”

    “你哄它做什么？”聲音冷冷淡淡。

    “……報恩吧，它有些靈性，救過我一命。”似乎是為了報恩，細(xì)想也不是，文荊也不知道到底為什么。

    君衍之沉默許久，終于飛起來道：“……你既然無事，我先走了。”

    “啊好……四師兄走好。”

    玄黑色的天空，伸手不見五指，沒有任何溫度，連一絲月光也沒有。文荊輕車熟路，在濃黑的夜里緩緩飛行。

    巨蟒行跡難尋，出沒無常，且那畜牲不太想見他。文荊有點心灰，覺得強求不得，尋找的心思已經(jīng)淡了……應(yīng)該。

    行著行著，不遠(yuǎn)處傳來輕輕的敲擊聲。

    文荊心中一動。

    他的手中聚起一團靈氣，借著藍(lán)光仔細(xì)望去，只見十幾步遠(yuǎn)處有塊大石，那輕微的敲擊聲就是從大石后而來。

    難道是那巨蟒？

    文荊輕手輕腳地走過去，定睛一看，卻見巨石后空空如也。

    文荊的心臟如同慢跑一般緩下來。不是巨蟒，又是誰？

    仔細(xì)找了一會兒，卻見積雪上一小段半截的碧綠，正在輕輕敲擊巖石。

    ……原來是根雪山碧參，半睡不醒的動來動去……大約以為自己還在雪地里跑？

    文荊把手中的靈氣收起，四周重新陷入黑暗。

    他緩緩地飛起來，繼續(xù)夜巡。

    風(fēng)夾雜著雪花，吹在臉上，如同刀割一樣。一個人孤孤單單，在黑暗中漫無目標(biāo)而行。

    這么冷，真想回房睡大覺……至少家中有只大龜，雖然也不是自己的龜……

    走著走著，又來到山陰處第一次見到巨蟒的附近。

    遠(yuǎn)遠(yuǎn)的，便聽到輕輕的敲擊聲和悉索聲。

    ……又是雪山碧參？

    文荊的手中聚起一團靈氣。這次，尚未完全亮起，已看到了巨蟒盤成一團的巨大身體，在雪地上發(fā)顫。

    文荊微微一呆。

    巨蟒抬起頭來看了看他，似乎在意料之中，沒趕他走，也沒打招呼，仍舊垂下頭埋起來，瑟縮發(fā)抖。

    文荊蹲下來，摸摸它的蛇皮。他的手中聚起一團靈氣，來回輕撫，將靈氣逼入蛇身。

    巨蟒猛地抬頭，周身散發(fā)淡藍(lán)靈光。冰冷的目光掃過文荊的臉，有些惱怒地露出蛇牙，發(fā)出“咝咝”的聲音。

    文荊連忙收了手，頭腦發(fā)熱，從儲物袋中取出兩把靈草。

    “你不喜歡人家碰你，我懂了。這兩把靈草是我在山里找的，不算高階，蘊含的靈氣不多，你湊合著用吧，我明天再給你找新的。”

    巨蟒縮起身體，不理他。

    文荊把靈草放在它身邊：“你上次救了我，多謝。你繼續(xù)……吧，我先走了。”

    說完，他把手中的靈氣一收，心中高興，忙不迭地跑了。

    回頭望去，只見那巨蟒似乎有些焦躁地抬起蛇頭。

    ·

    次日深夜，昨夜留下的兩把靈草，仍舊原封不動地躺在巨石前。文荊低頭看著，有些心灰。

    巨蟒蜷縮著蛇身，埋頭不理他。

    文荊摸了摸巨蟒的皮：“你怎么這么別扭？不過是兩把靈草，你也不收……你看我給你帶什么來了……”

    說著，他從儲物袋中取出幾顆紅色果子。

    “你聞聞這是什么？哎呀好香好香……”文荊拿著一個果子作勢要咬。

    他手上的果子，叫做紅蕃果。

    據(jù)說，紅蕃果rou香多汁，最為妖獸喜愛。文荊向歸心壁討了幾顆，希望能借此收服這條不羈的巨蟒。

    蛇頭慢吞吞地抬起來，盯著文荊吐了吐信子。

    文荊剝開果皮，果然香氣四散，叫人食指大動。文荊把果子在巨蟒面前晃一下，引誘道：“你不吃我就吃了，嗯？”

    說著，他大口咬上，隨即一呆。汁酸且澀，難以下咽，差點便要全部吐出來。

    文荊心中泛苦。

    歸心壁反復(fù)地說，這紅蕃果是妖獸喜歡的東西……原來人卻不能吃么？真是害人……

    他的臉色半青半白，卻不敢吐出，硬生生將果rou吞下去，呲牙咧嘴道：“好吃……真是好吃，你若不吃，我就全部吃了……”

    說了半天，卻死都不肯咬第二口。

    巨蟒冷冰冰地盯著他。

    慢慢的，腦袋又緩慢地落在身體上，痛苦地顫抖。

    文荊有些心酸，運起一團靈氣，手掌貼在蛇皮上，體內(nèi)的靈氣迅速流逝：“我?guī)湍闶婢徱幌拢瑒e抗拒哈……”

    巨蟒抬起頭，雖然痛苦，情緒卻不再焦躁。它把文荊的手慢慢頂開，卻把他昨夜帶來的兩把靈草卷了起來，慢慢吸食。

    文荊緩緩摸著蛇皮：“明天我再給你找靈草……”

    ·

    巨蟒的態(tài)度稍稍舒緩，偶爾接受文荊的靈草，卻仍不想靠得太近。文荊后來發(fā)覺，這巨蟒并非夜夜痛苦，只是在沒有月色的暗夜里才會渾身顫抖。

    只是清虛劍宗夜夜巡山，旁人發(fā)現(xiàn)這巨蟒的機會也越大，叫人提心吊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