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節
謝肆也看過去,率先看到的就是一堆健壯的羽翼,再一看,原來是一只大雕。 小郗酒看到那只大雕,鉆石都不要了,不知什么時候換上了一身仙氣飄飄的白衣,頭上還插著兩個大雞腿,急切地飄了過去。 這是……小龍女和楊過? 謝肆皺眉看著大雕上坐著的陌生男人。 為什么楊過不是他? 這個小沒良心的又看上哪個野男人了? 大雕上的英俊男人從跳下來,深情地迎上飄過來的小郗酒,準備伸出獨臂抱住她的時候,小郗酒卻從他身邊飄了過去。 那男人吃驚地轉回頭,看著抱住大雕的小郗酒。 謝肆也皺起眉,小狐貍夢到野男人不夠,還他媽夢了一只野大雕? 就在謝肆不滿到極點的時候,小郗酒深情呼喚著那只大雕:“謝大雕!你終于回來了!” 謝……大雕? 那只大雕抖了抖羽毛,刷地變成了一個男人,謝肆一看,嘿,果然是他。 他為什么是只大雕,等等,大雕……大…… 好吧,他懂了。 謝肆看著小郗酒和謝大雕演了半天的瓊瑤劇,看著看著漸漸也睡著了,等他醒過來的時候,不在臥室,而在一個盛大華麗的派對上。 大廳正中的樓梯上站著一個中年男人,他抱著一個打扮得像小公主一樣的小女孩,一個端莊美麗的中年女人站在他們身側。 那是小時候的郗酒,還有上次在車禍里死掉的那對夫婦。 男人說了一段祝詞,之后到了送郗酒禮物的環節,他微微抬起手。 大廳側門進來幾隊西裝革履的商業精英,他們走到樓梯下,對樓梯上面的一家三口恭敬地俯身行禮。 男人看向懷里的小女孩,笑容寵溺:“酒酒,每年生日,爸爸都送你十家公司,這些公司爸爸都配備了最厲害也最忠心的管理團隊。” 此話一出,賓客們都羨艷地竊竊私語。 男人摸摸小女孩的腦袋,放低聲音:“這樣以后就算爸爸mama不在酒酒身邊,酒酒什么也不做,也可以像現在一樣隨心所欲地生活,用世界上最貴最好的東西。” 小小的郗酒撅著小嘴,把頭靠在男人懷里:“我都說我不要公司了,等我長大了,會自己賺錢買最好最貴的東西給爸爸mama!” 男人和女人一起笑起來,笑意里又夾雜著一些復雜。 謝肆看著那時還什么都不知道的郗酒,她此時的笑容和那次夢里在病房里完全不同,這時的她生動鮮活,笑意發自內心。 而在病房里的笑,燦爛明媚,卻像畫出來的畫,每一個細節都是精心設計出來的。 謝肆邁步,想要走近郗酒,可沒等他動作,大廳的地板突然消失,所有賓客都掉進了黑色的深淵,唯有他沒有受到影響。 站在樓梯上的一家三口,只有郗酒發現了這個異樣,拉著還在沖她微笑的夫婦想要讓他們避開一截截消失的樓梯。 然而,那對夫婦卻恍若不知仍然望著郗酒,直到被涌上來的黑暗吞噬。 謝肆想要抓住郗酒,不要讓她被黑暗吞噬,但她卻甩開了他的手,義無反顧地跟著她的爸爸mama跳進了深淵之中。 謝肆下意識低下頭看著他空空的手心,在抬起頭,周遭亮起來,郗酒也長大了,一身名牌,頭發染成淺茶色燙著波浪,踩著昂貴的紅底鞋,挎著限量版的包包。 纖細的手指在標價不菲的柜臺隨意一劃,輕飄飄吐出幾個字:“全要了。” 店員立刻笑容滿面地沖上來打包。 一個穿著西裝的男人氣勢洶洶地沖進來,對夾著卡準備結賬的郗酒怒吼:“郗酒,今天的畫展你為什么沒有去?你知不知道你在浪費你的天賦?那個機會是多少人求都求不來的,而你在干什么?買買買!你的父母會因為你是個敗家子而感到驕傲嗎?” 郗酒驚訝地看著男人,慢悠悠地開口:“教授,別人想要開畫展是因為他們想賺錢,可我窮得就剩下錢了,何必費那個力氣呢?” 把卡遞給店員,看了眼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教授,郗酒沒心沒肺地笑了:“您還真猜對了,我爸媽還真的特別喜歡看我花錢,不然他們也不會留給我這么多家產讓我怎么敗都敗不完了,不過很可惜,他們現在看不到我花錢的樣子了。” 教授本來還氣呼呼的,但聽到郗酒說完最后一句話,他的表情有點不自然:“你的父母已經……我不知道,我……” 郗酒笑瞇瞇地搖搖頭:“教授你不用同情我,我什么都不記得了。而且就算他們不在了,我也可以自己寵我自己。” 張開手,給教授展示她擺了一地的購物袋:“看,我就算什么也不做,過得也是隨心所欲的生活,用的也是最貴最好的東西,別人都羨慕我呢。” 才有點心疼她的教授又露出氣惱的表情:“你啊你!玩物喪志,自我墮落,毫無上進心!以后我也不會管你了!” 說完便氣鼓鼓地大步走了。 郗酒看著他的背影,臉上沒什么表情,等教授的背影離開視線,她無所謂地聳了聳肩,叫保鏢帶上所有的購物袋,勾唇一笑:“下一家店,走起~” 謝肆看著她從他面前走過,耳邊回蕩著她和教授說的那句話。 “看,我就算什么也不做,過得也是隨心所欲的生活,用的也是最貴最好的東西,別人都羨慕我呢。” 這句話,就是她父親在她的生日派對上對她說的。 她的確過上了她父親希望她在他們離開后過的生活。 可…… 謝肆看向從櫥窗走過的郗酒,她的笑璀璨生輝,她身后提著滿手購物袋的保鏢排場浩大,引得路人頻頻向她看過來,目光除了羨慕也有鄙夷。 似乎也像那個教授一樣無聲地譴責她是個只會花錢的敗家子。 謝肆醒來的時候,郗酒還在睡著,她換了個姿勢,整個人脫離枕頭,像小貓一樣趴在他放在床邊的手上。 最好笑的是,她還給他的手翻了個面,舒舒服服地趴在他的手心里。 謝肆垂眸看著她,心上泛起淺淺的疼。 他想起在夢里,郗酒看著教授離開時的眼神。 感激,抱歉,不舍,最后變成無所謂。 她似乎已經習慣這樣的“告別”,眼里的情緒轉變地極快,到最后甚至一點痕跡都沒有留下。 明明這么想要依賴別人,卻總是誰也不在乎的樣子。 她是怕別人也會像她的爸爸mama一樣突然消失,甚至連一句話都沒有留給她么? 謝肆抬起另一只手,摸了摸她的額頭,確認她不再發燒以后,輕輕摸著郗酒鋪散開的長發。 郗酒睡飽了醒來,睜開眼,看清她和謝肆的姿勢以后,目光一頓,睡意全消,睜大眼睛與謝肆對視。 小郗酒無視重力,從謝肆的胳膊走到他的肩上,輕咳了一聲,盡量保持禮貌地發問:“請問……您捧著我的頭干什么呢?” 他捧著她的頭? 謝肆被倒打一耙的小狐貍氣笑了。 明明是她把腦袋放到他手上的。 郗酒雖然體溫正常了,但還是厚著臉皮享受著病號的特殊待遇。 靠在床上等著謝肆親手給她做皮蛋瘦rou粥。 謝肆動作很快,沒一會就端著飄著香氣的粥進來了。 進來的時候,郗酒“虛弱”地靠在床頭,而小郗酒則是活力四射地在床上排練一會將要發生的事情。 她先靠在床頭,做出和本尊一樣“虛弱”的樣子。 一只大雕用翅膀端著一碗粥進來,酷酷地放在床頭,便要轉身離開,小郗酒伸出手,時機恰好地用手指勾住了大雕的翅尖。 軟軟的聲音響起:“謝大雕,你別走。我沒有力氣,你能不能喂我?” 大雕轉身,看似不耐,眼底卻都是溫柔:“真麻煩!”嘴上很嫌棄,身體卻很誠實地坐下,環抱著小郗酒,用雕翅小心地喂她。 那一瞬,柔光濾鏡加持,畫面唯美夢幻。 謝肆面無表情地端著粥走過去,打斷了一人一雕浪漫地對視。 把粥放在床頭柜上,他也轉身就走。 郗酒就等著他轉身走呢,看準時機伸出爪爪。 指尖距離他的小指還有十公分,五公分,一公分…… 郗酒眼看勝利在望,忍不住彎起唇,然而謝肆突然抬起手拉了拉領口,和她的指尖一下拉開了距離。 郗酒著急地坐起來,又往前探了探,想抓住謝肆放下來的手,可謝肆卻完全不配合,又把手抬起,整理了下袖口。 郗酒看謝肆都要走了,她也顧不上那么多了,跪坐在床上,一手撐著床,一手伸向他…… 謝肆的手又動了。 不過這次是準確地向后,一把抓住她的手。 輕輕往上一拉,郗酒的手臂被抬起,身子也不得不隨之直起來。 “抓到你了。”謝肆噙著淡淡的笑意,轉過身,單手抄兜,另一只手拎著一臉錯愕的郗酒,“小笨賊。” 賊?小郗酒抱著一只鵝站在郗酒頭頂,一邊薅鵝毛一邊灑,營造出一種鵝毛大雪的感覺,郗酒露出冤枉的表情:“我沒想偷東西,我就想……” “啊。”謝肆恍然地挑起眉,“嘴還挺硬,都被我抓到現行了,還不承認,看來不對你用點特殊手段,你是不會乖乖伏法了。” 沒等郗酒問什么特殊手段,謝肆便摟住了郗酒的腰,吻住她的唇。 郗酒都快被他吻得靈魂出竅了,他才放開她。 不過唇并未離開太遠,充滿威脅意味地與她若即若離:“現在,肯認罪了么?” 郗酒神志還有些恍惚,迷茫地看著他。 謝肆看她又露出傻乎乎好欺負的樣子,桃花眼彎起,笑得妖孽又溫柔,俯下身在她耳邊輕聲說:“偷走我的心的小笨賊。” 郗酒一聽更冤枉了。 小郗酒忿忿不平:“冤枉!我都沒看見過你的鋅。我甚至都不知道謝肆缺鋅。怎么可能偷你的鋅!” 謝肆無奈地抿了抿唇,對這只有嚴重情感障礙的小狐貍,他只能把話說得最直白。 抬起她的下巴,看著她的眼睛,一字一頓,清清楚楚:“郗酒,我喜歡你。” “喜,是喜歡你,只喜歡你的喜。” “歡,是喜歡你,永遠喜歡你的歡。” 郗酒咽了口口水,頭上的小郗酒瞪大眼睛:“大雕,我現在很懵比。” “懵,是我懵比,我炒雞懵比的懵。” “比,是大雕沙比,大雕炒雞沙比的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