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野很無奈，現在雙方都是死人，如果不想辦法扭轉劇情，那大家誰都沒有出路。

    易秋白覺得關鍵點應該在暴雨襲擊的那一刻。

    當時玩家都在船艙里，并不清楚外面的情況，他讓高野試著跟船長溝通，問問那時候的情況。

    高野組織了一下語言，用手勢和一些單詞詢問船長。

    船長比了一個動作，嘰里呱啦地說了一通。

    易秋白看懂了他的手勢意思，皺眉道：“他說當時出現了一個漩渦，對嗎？”

    高野點頭，“是的。”

    易秋白：“商船被卷入漩渦，所有人都被大海吞噬？”

    高野：“是的。”

    易秋白：“那我們又是怎么出來的？”

    高野繼續詢問船長，船員們七嘴八舌討論，似乎都很激動。

    隔了許久，船長才又比劃了一些動作，說了些他們聽不懂的言語。

    高野的語言天賦極高，替他們做翻譯，說道：“我們是被那個漩渦噴出來的。”

    易秋白難以置信，“吞下去又吐出來？”

    高野：“是的。”又道，“他們說按照往常的劇情形發展，漩渦代表著兩個時間段，被吞入之前和被吞入之后。”

    易秋白：“有什么區別？”

    高野：“對于船員來說，吞入之前是死亡，吐出來之后是重生。”

    易秋白若有所思，“這么說來，當時他們確實成為了活生生的人，得到了拯救。”

    高野：“是的，他們說按照以前的套路，玩家的任務就算完成了，只要到達馬六甲，我們就能離開副本。但不知道我們為什么忽然兇性畢露，把他們全都殺了。”

    易秋白：“那你跟他們解釋過原因沒有？”

    高野：“解釋過的，他們覺得不可思議。”又道，“我跟他說我們懷疑日出有問題，他們說以前的日出也是這樣，那些玩家并沒有殺人，而是順利離開了副本。”

    易秋白眉頭緊皺，“那酒呢？”

    高野：“酒是沒有問題的，更何況當時有很多人都沒喝過酒，一樣產生了幻覺。”

    易秋白：“那問題出在了哪里？”

    高野攤手，“我覺得玩家跟船員的命運都是相連的，在商船被漩渦吞噬之前，我們一樣是死人，吐出來之后我們復活了，但我們把船員殺了，所以又變成了死人。”

    易秋白：“如果我們再進一次漩渦呢？”

    高野：“我試著說服他們。”

    經過一番漫長的溝通，船長答應再去一次馬六甲，因為那個漩渦就在馬六甲附近。

    商船再次起航奔向新生，眾人又一次高興起來，張姐道：“他們答應重新來過了？”

    易秋白：“是的，我們會再進一次漩渦。”頓了頓，“從漩渦出來就是日出，為了避免再出差錯，大家最好不要到甲板上來。”

    張姐：“好好好，只要能離開副本，什么都聽你的！”

    天色暗了下來，海水在月色的照應下波光粼粼。

    人們站在甲板上仰望夜空，星星點點，浩瀚得無邊無際。

    有人問：“還要多久才能到啊？”

    “這次應該很快了吧。”

    “希望菩薩保佑，能順順利利。”

    “求菩薩還不如求自己，到時候可千萬別到甲板上來。”

    “對對對，大家一定要謹記。”

    也有人發出疑問：“我們能進漩渦嗎，畢竟第一次進漩渦時船只是好的，這次卻破爛不堪。”

    “想這么多干嘛，試了再說！”

    也不知行駛了多久，星空漸漸被烏云覆蓋。

    起風了。

    桅桿上的破帆被風吹得嘩嘩作響，高野仰望天色道：“快來了，大家做好準備。”

    人們不禁緊張起來，畢竟晃吐的滋味并不好受。

    船長也來提醒他們要變天了。

    不出所料，沒過多久豆大的雨點劈頭砸了下來，人們趕緊進船艙。

    里頭的味道特別難聞，潮濕又腐臭。

    海水翻滾，船體跟著它蕩漾，猶如大海手心里的玩物，任由它擺弄。

    看著頭頂晃動的油燈，有人擔心道：“這破船能扛得住嗎？”

    高野：“就算你是一顆□□也一樣受不住這波cao作。”又道：“反正我們都是死人，瞎擔心什么？”

    “對哦，我們已經死過了。”

    突聽“砰”的一聲，外頭傳來巨響，胖子被嚇了一跳，問道：“怎么回事？”

    向強：“桅桿斷了。”

    眾人：“……”

    直覺告訴他們，這艘船會解體。

    船晃動得越來越厲害，大家跟著它一起搖擺。

    一起搖擺。

    伴隨著外頭船員們近乎瘋狂的吶喊聲，海水倒灌，把搖搖欲墜的船體擊破。

    易秋白被海水席卷，一塊木板拍到他的頭上，鮮血染紅了臉孔。

    耳邊似乎傳來高野的呼喊聲，他卻什么都聽不到了，整個人被漩渦吞噬，墜入深海。

    黑暗，無邊無際的黑暗。

    躺在海里柔軟的沙粒上，易秋白覺得輕飄飄的，似要飛起來一樣。

    黑暗中似乎有人在呼喊他，他想睜開眼睛，眼球卻像被蒙住了絲網，無法睜開。

    “小易啊……”

    那道聲音越來越近，蒼老又充滿著慈愛。

    易秋白的意識被困在軀殼里，他努力掙扎，詢問對方，“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