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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聽說表哥位高權重在線閱讀 - 第39節

第39節

    顧玄棠見此,高聲喊道:“來人。”

    那些人見他開口叫人,便想突破顧一直接殺過來,只是奈何顧一武藝高強,便是以一敵三也不見劣勢。

    顧玄棠看著這些人的武功路數,和之前在路上遇到的伏擊不是同一批人,看來,那批人死后,想殺他的幕后兇手,竟是不甘心,又重新換了一批人來。

    若不是顧一一直在他身邊,怕是這一次,他和上官辭不死也要重傷。

    突然間,有腳步聲傳來,顧玄棠回頭,就見上官辭的護衛已經來了。

    那三人見他們這邊來了幫手,互相交換了眼神,然后猛地擲出一物,“嘭”的一聲,煙霧彌漫,顧一揮了揮手,等到再睜眼的時候,就見那三人已經不見了。

    他回頭看向顧玄棠,顧玄棠沒有說話,轉身把還在醉著的上官辭送了回去。

    等安置好了上官辭,顧玄棠回到了他給自己安排的院子,還沒來得及開門,就聽見有匆忙的腳步聲,顧玄棠轉頭,就見左菱舟和紀連幽一起朝他跑來,身后還跟著顧甲。

    左菱舟見到他,拉著他上下打量了一番,眼里滿是擔心,“你沒事吧?”

    顧玄棠搖頭,“你怎么過來了?”

    他們剛剛的打斗并不在左菱舟所住的院子附近,按理說她不應該聽到,更不該如此快速的出現。

    左菱舟見他沒事,這才放下心來,和他解釋道:“剛剛我們屋里來了刺客,有人要殺連幽,幸虧顧甲及時出現,這才無事,我擔心你這邊會不會也遇到刺客,就跑過來看看。”

    顧玄棠聞言,看向紀連幽。

    紀連幽連連點頭,“對,我和菱舟正打算睡覺,突然就有人破窗而入,直直朝我襲來,嚇死我了。我心里害怕,見菱舟過來找你,就和她一起過來了。”

    “有人要殺你?”顧玄棠似是有些不敢相信。

    紀連幽輕輕頷首。

    “是沖著紀姑娘來的。”顧甲稟報道,“已經抓住了,但是咬毒自盡了,尸體還在左姑娘他們院子。”

    “你要去看看嗎?”左菱舟問他。

    然而顧玄棠卻顧不得她,他盯著紀連幽,在只有月光的院子,眼神格外專注,紀連幽被他看得有些害怕,不自覺微微偏頭,低下頭去。

    如水的月光下,顧玄棠第一次從這個角度去看紀連幽,看到她耳垂下的那顆痣。

    那一剎,所有的一切如暴風雨一般在他的腦中席卷而過,那些說不通的看不明白的他當時沒想清楚的問題全部迎刃而解,然而緊隨而來的問題卻又讓他驚愕,他看著紀連幽,眼里滿是不敢置信。

    為什么會是她?

    他看著紀連幽,在朦朧的月色下,仿佛在看一個陌生人。

    紀連幽一抬頭,就看到他正緊盯著自己,一雙眼睛深深沉沉,“你干嘛這么看我?”

    顧玄棠沒有說話。

    左菱舟見他倆之間的氣氛有些凝重,伸手拽了拽顧玄棠,問道,“怎么了?”

    顧玄棠轉頭看她,就見她眼里有很明顯的擔心,他嘆了口氣,“進屋說吧。”

    左菱舟跟著他進了屋,紀連幽想著他方才的眼神,有些別扭地走在了最后面。

    顧一點了蠟,顧玄棠在靠桌的凳子上坐下,“坐吧。”

    左菱舟拉著紀連幽坐在了他對面。

    顧玄棠抬頭,再次看向紀連幽,紀連幽被他看得害怕,默默低下頭去。

    “表哥。”左菱舟見狀,開口喚了他聲。

    顧玄棠這才收了目光,看向左菱舟。

    “是我疏忽。”他說,“我應該早點看出來的,可是卻沒有。”

    左菱舟不明白,“發生了什么?”

    “你還記得張曉燕嗎?”他問。

    左菱舟點頭,“那個我們到達后,第二個死的姑娘。”

    “對。”顧玄棠頷首,“那你當時有沒有注意到,她的死狀和其他人有所不同。”

    左菱舟瞬間睜大了眼,“你說什么?”她仔細回想了一下,“沒什么不一樣啊,她也是一刀斃命,臉上有掌摑的痕跡,也是因為涂了紅指甲并且和人產生了爭執啊。”

    “那你還記得她是那一邊臉上的指痕更為突出嗎?”

    “是左臉。”左菱舟道。

    顧玄棠笑了一下,“李俊殺人的時候是慣用左手,也就是說,那個時候,他左手的力氣比右手大,對面掌摑,又怎么會是左臉的指痕更為突出呢?”

    左菱舟一驚,“你是想說……”

    “張曉燕根本就不是李俊所殺,而是有人模仿著李俊的手法殺了她,嫁禍給他!”

    左菱舟沒有說話了。

    安靜的屋子里,一片空寂。

    “這起案子,從一開始就是一個局,一個專門為我們而設的,不,確切的說,是為紀連幽而設的,想要借刀殺人,殺死紀連幽的局。”

    紀連幽嚇得一把抓住了左菱舟,“你說什么呢,我,我又什么都沒做,為什么要殺我?”

    “這便是我要問你的了。”

    “我……”紀連幽還欲說什么,卻被左菱舟打斷了,“我們一會兒再說這個,先說回來,什么叫專為紀連幽而設的局。”

    紀連幽也立馬附和著點頭,“這個案子,不是早早就有了嗎?”

    “是,這起案子最早開始于一個多月前。可是你們有沒有想過,為什么,他都已經停止了一個多月了,卻又在最近重新開始犯案了?”

    左菱舟想了想,沒法作答。

    “李琴死的那天,是我們來到這里的第二天,你不覺得這個時間很蹊蹺嗎?”

    左菱舟心下一個咯噔,她張了張嘴,有些干澀的問道:“你剛說張曉燕不是被李俊殺死的?”

    “對。”

    “那是誰?”

    “如果我沒猜錯,應該就是今日來殺紀連幽的人。”

    “你的意思是,那個人本來想模仿李俊的手法殺了紀連幽嫁禍李俊,卻誤把張曉燕給殺了?”

    “沒錯。”顧玄棠轉頭看向紀連幽,神情嚴肅,他問,“你不覺得張曉燕和紀連幽,其實長得有些相像嗎?”

    左菱舟聞言,瞬間醍醐灌頂,她就說之前看張曉燕的時候,怎么覺得她有些面善,似曾相識,原來是這里,她看向紀連幽,“對了,她的耳下也有這么一顆痣。”

    紀連幽被他們倆說的心下惶惶,不由伸手捂住了那顆痣。

    顧玄棠繼續道,“不僅如此,那時候的紀連幽,也是染著紅色的指甲的。”

    她又默默地將手指蜷了起來,低著頭,手足無措。

    左菱舟見她這樣有些不忍,拍了拍她的背,“別怕,沒事了。”

    “如果我沒猜錯,事情應該是這樣的。那天,我們進了蘭溪,紀連幽就被人盯上了,那人許是沒有見過她,只知道她的體貌特征,知道她有染紅色的丹蔻,所以想起來李俊之前所犯的案子,決定借刀殺人,再次引誘李俊犯案,從而殺了紀連幽嫁禍李俊。”

    “那么那個人,當時就知道李俊殺人的特征了?”

    “應該是。”

    “所以,他想方設法刺激李俊,讓他再次出現暴躁的人格,殺了李琴。”

    “對。”

    “之后,那人根據體貌特征,誤把張曉燕當做是連幽,所以殺了張曉燕,嫁禍給李俊,只是他在掌摑時沒有把握好力道,暴露了自己。”

    顧玄棠頷首。

    “同時,這段時間,因為連幽一直在客棧里沒有出來,所以他也不知道連幽沒有死,等等,那這樣,他不應該在殺完人后離開嗎?”

    “他當然不能離開,他還沒有看到李俊落網,事件了結,還沒殺人滅口,怎么可能離開?”

    “你說什么?”左菱舟看著他,“殺人滅口。”

    “他想借刀殺人,殺了紀連幽,并且將死因歸結于染有丹蔻爭吵的女子,從而嫁禍李俊,不暴露自己。可李俊又不傻,他犯案的時候是清醒的,甚至知道故布疑陣迷惑我們,到時候升堂一審,自己殺的人他認,沒殺的他難道還愿意無償頂罪嗎?這樣,豈不是白費了他的一番周折。”

    “所以他留下是想殺李俊。”左菱舟低喃道,“那李俊的死,真的是自殺嗎?”

    “當然不是。”顧玄棠緩緩道,“他不是自殺,而是被人下了毒,謀殺了。”

    “可你那日,明明說可以結案了。”

    “那日我看了認罪書,便知道他不是自殺,只是當時,我沒有想到這起案件是奔著紀連幽而來,只以為這是一個簡單的縣內殺人案。我心知李俊的背后應該還有人,有人利用著他,殺了這些姑娘,可是當時,卻沒有任何證據與線索指向他背后之人到底是誰,所以才說結案。畢竟,殺人的就是李俊,他死了,也就不會再有姑娘因這種愿意而被殺害。”

    “那封認罪書有什么問題?”

    “人寫字,左手和右手起落深淺是不一樣的,李俊殺人的時候是生著病的,用的是左手,可是認罪時卻是清醒著的,那便該是右手,然而,他的認罪書,卻是左手寫的。”

    左菱舟一驚,她不常用毛筆,也沒換手寫過字,自然沒有看出來,“那封認罪書,是左手寫的?”

    “沒錯,想來是因為那人對李俊的了解只局限于他的案子,故此并不知道他在正常情況下,是個右撇子,與他殺人時恰好相反。”

    左菱舟呆呆地點了點頭,也是,誰會想到李俊是個精神分裂呢,除了面前這人,又有誰敢想誰敢肯定呢。所以他以為李俊是一直用左手的,所以他殺了李俊,用左手模仿著寫了認罪書。

    左菱舟只覺得心里沉甸甸的。

    她本以為縣上的這些姑娘是死于李俊第二人格的殘暴,可現在看來,卻是死于他們的到來。可是,“為什么要殺紀連幽呢?既然想殺她,為什么不像今晚這樣光明正大的來襲,而要牽連這么多無辜的女子?既然不想暴露自己想殺紀連幽的心,為什么今晚又要來殺她呢?”

    “他之前不光明正大的直接殺她,是因為不想引起我們的注意,不想讓我們發現紀連幽身上的秘密。他今晚來殺她,大抵是因為今日赴宴,紀連幽出了客棧,他看見了,發現她的體貌特征比之前已死的張曉燕更加符合,所以猜到自己殺錯人了,可是李俊已死,他一時半會兒也找不到新的替罪羔羊,只好自己前往,殺人滅口。”

    左菱舟不由轉頭看向紀連幽。

    紀連幽簡直要被他們倆給看得哭出來了,當下站了起來,退了一步,“我什么都不知道,是你們來找我讓我和你們走的,我就是乖乖的和你們一起上京,這一路上,我做什么都和你們在一起,我有什么是值得別人這么費心思來殺我的呢。”

    “一定有什么是我們之前沒有注意到的。”顧玄棠看著她。

    他看著紀連幽一臉的委屈,抿著唇,隱約有要哭的趨勢,難得的對她溫柔道:“你別怕,我知道這事與你無關,你也理應沒有欺瞞我們什么,只是,有可能是你自己也沒注意,無意間看到或者聽到什么,這才招來殺身之禍。”

    左菱舟也站了起來,去安慰她,“沒事的沒事的。”

    她見紀連幽心有委屈,想著她比自己還小一歲,生性單純,怕她一時有些承受不住,便道,“現今天色也晚了,我們先去睡覺,有事明天再說,不著急這一時。”

    顧玄棠微微頷首,“顧甲,你今晚多注意一些。”

    “是,公子。”

    左菱舟說完,給顧玄棠說了句,“那我們就先走了。”便攬著紀連幽出了他的房間。

    夜涼如水,沉寂的夜里,有風掃過,卷起地上的枝葉,顧玄棠嘆了口氣,“罷了,這一回,好歹也算是真的結案了。”

    他坐在凳子上,看著窗外的月光照在床窗上,只是,紀連幽身上,到底有什么是值得如此煞費心思,讓人殺人滅口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