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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嘲諷依舊沒能得到蘇輕塵的回應,桑華只好將視線投給在場仍舊清醒著的另外一人,閑立于一邊的佘九。 他眼神里的意思很明確,仿佛再問:“你覺得我說的對不對?” 佘九白骨扇攤開,一雙眼無辜的睜著,和他魔尊應有的氣場半點不相符。他道:“你這小貓兒又瞪本尊作甚?叫你做事的又不是本尊,情意真假不知的也不是本尊,本尊如何能知道他這么做到底是幾個意思?至于你說你可能會廢了小十六……” 余光瞥一眼蘇輕塵,對方毫無反應,佘九遂不在意道:“你大可試一試,看看你有沒有那個能耐傷得了小十六。” 他語氣稍頓,湊到桑華耳邊,壓低聲音,“本尊勸你老實些的好。那人會同小十六一同入境,不可能放任你傷人。雖說你們南派之人皆不怕死,但他有的是辦法叫你求生不得,求死無門。” 桑華尾巴和耳朵同時抖了一抖,同佘九咬耳朵:“他到底是什么人?竟叫你堂堂魔尊這么幫他做事?” 佘九狐貍眼瞇成一縫,搖了搖頭,慢悠悠道:“不可說,不可說。” 桑華不由對蘇輕塵更加好奇了。周瑯中了他的幻術,為此他確實有用周瑯性命要挾蘇輕塵的意圖,然對方實力如何尚不可知。雖說明面瞧著不過尋常的筑基期,但不排除蘇輕塵使用密法掩蓋修為的可能性。何況這旁邊還有一個佘九坐鎮…… 心思幾轉,桑華決定暫時按兵不動。 他是不怕死不錯,但生不如死的話還是算了。畢竟南派的理念是活著就是為了享受,哪里會愿意忍受痛苦? 打定主意后,桑華正欲再從佘九口中套些話來,那廂傳來蘇輕塵冷淡淡的聲音,是在叫他過去。 “我需要你為我布置一個喜樂境。”蘇輕塵與熟睡中的周瑯十指交扣,“我需要一個境,在此境中,他喜樂無憂,永遠快活。” “然后嘞?深陷其中無法解脫?”桑華不怕死的吐槽一句。 蘇輕塵抬眸,與桑華對視。 面上仍是冷清清的表情,眼中卻是森寒一片。 桑華一噎,嘲諷的話再說不出,道:“你可要想明白了。那喜樂境聽著好聽,入境者皆會回到他此生最為幸福的時刻,但實際卻是殺人于無形。你這小情兒只有一刻時辰的時間擺脫幻境。如若不然,沉溺于幻境中的他將在現世中無知無覺的死去。” 蘇輕塵尚未開口,一旁的佘九倒是插了一嘴進來。 “難不成你瞧不出來,本尊觀他多半是不知道如何哄小十六開心,這才不得已尋你相助,意圖借住喜樂……” 佘九忽然停口,白骨扇橫在身前,擋住迎面而來的一道凌厲劍氣。盡管如此,他卻仍是嬉笑的表情,面對一臉冷色道蘇輕塵,混不在意的打趣道:“你這么急著打斷本尊的話,莫不是本尊猜對了?” 一旁桑華瞧見這架勢,不由心驚。 蘇輕塵剛才分明一直抱著周瑯,一動也未曾動過,那掃向佘九的劍氣是如何而來的?! 蘇輕塵只是冷冷望了佘九一眼,隨即轉頭對桑華道:“開始罷。” 語畢,他低下頭去,與周瑯額貼著額。只待幻境生效時刻,便要闖入對方識海之中。 桑華點一點頭,表情瞬間嚴肅起來。施術之前,雖然覺得沒有必要,但他還是提醒了蘇輕塵一句。 “須知闖入他人的識海,便意味著你的一切行動都將受限。稍有不慎,便是死路一條你確定你要進去?” 蘇輕塵不答,便是默認了。 桑華搞不懂這人想的什么。 識海是修士的絕對領域,這一點人盡皆知。因而在周瑯的識海里,他就是絕對的王,至高無上的神。這家伙就這么毫無防備的闖了進去,也不知是當真對這少年情深如海,還是自大到認定了對方絕不可能有傷他之心。 不過這些都與自己無關。這么想著,桑華手指結印,口中喃喃不停。 不多時,便見周瑯周身金光乍起。喜樂幻境,成了。 與此同時,蘇輕塵闖入周瑯識海。 都說喜樂境是過往的虛假幻象,入境之人將暫時忘記現世的煩擾,在這虛假的幸福中流連、沉迷、不可自拔,分不清何為現實與虛幻。 入境之前,蘇輕塵以為只有一個可能的場景——未曾滅門前的周家。而時間應當是在周瑯靈根被廢之前。 靈根未曾被廢的周瑯,同輩人之中的天之驕子,集萬千寵愛于一身的世家嫡子……蘇輕塵不止一次的想象,那時候的小瑯會是何等的肆意快活呢? 然而實際所見卻與蘇輕塵料想中的場景大相徑庭。 鋼筋混泥土的高樓大廈鱗次櫛比,一眼望不到頭。急馳的汽車在水泥泊油路上來回穿行,速度堪比中低階修士的御劍飛行。大幅的廣告屏幕里,播放著近期最為火爆的綜藝真人秀。人來人往的人行道上,穿著奇特的男男女女或笑或鬧,仿佛不知人間愁苦。 蘇輕塵立于人來人往的十字路口中央,外人面前素來冷淡的表情幾乎維持不住,茫茫然站在原地。 此時此刻,他一身白色弟子袍,腰掛長劍,及腰長發用一根藍色發帶高高束起,飄逸又灑脫。路過行人無不把目光分在他身上,竊竊私語。 “啊啊啊,這是哪里來的小哥哥,長得太帥了吧!” “是啊是啊,太帥了啊!我要不要上去問個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