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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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翮不知道阮青荇葫蘆里買的是什么藥,可這人與她交情不錯,更何況看她的臉色不似作偽。思忖再三,鐘翮道:“你等一下,我收拾一下門口的東西就與你過去。” 阮青荇彎了彎眼睛,她應了一聲上前跨進門里,靠在籬笆一旁等她。 鐘翮手底下動作很利索,從房中取了寬袖的外袍披在身上,抬頭道:“帶路?” 那輛馬車停在村外,甚至都沒能進村子。阮青荇也沒解釋,還未見那輛馬車的時候,鐘翮忽然皺了皺眉,像是嗅到了什么,輕輕抬頭瞇了瞇眼。天光之下,她眼瞳中閃過一瞬銀光,可這點細小的變化被掩藏得像是一場幻覺,可阮青荇敏銳地感覺到,鐘翮周身氣息有些變化。 她試探著開口道,“怎么了?” 鐘翮凝神思索了一會兒,腳下步子卻不停,“沒什么,有個死人罷了。” 饒是阮青荇見了她多次拔劍,到如今仍舊覺得脊梁上攀爬上一層白毛汗,她僵硬地扯了扯嘴角,然后在離那馬車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停住了腳步,“就是那個。” 鐘翮瞥了她一眼,“不至于,就是個孤魂野鬼罷了。” 阮青荇擺了擺手,“我腿軟。” 鐘翮不再計較,她拋下了阮青荇往前走去。這馬車是個普通的馬車,倒是沒有什么問題,周身不見符箓,也沒有陣法的痕跡。可陰寒的氣息似乎是以馬車內為中心,不斷的向外溢散,鐘翮又往近走了一步。 忽然馬車微不可查的震了一下,隨即尖銳的聲音幾乎是炸了起來,就像是有人用指甲不斷的在粗糙的木頭上劃過。 “生人勿近……” 縹緲而陰森的聲音幾乎纏繞在了鐘翮耳邊,阮青荇心有余悸捂著耳朵向后退了一步。 可在這陰森靈流最中央的鐘翮卻毫無反應,她低低勾了一下嘴角,右手微微抬起,食指朝上劃了一下,那聲音驟然被切斷了,就像是潮水一般蜷縮回了馬車。 鐘翮冷笑,“不知道我是誰么?安敢造次?” 那鬼魂似有瑟縮的樣子,此時鐘翮眼里馬車里是團團黑氣,被她壓得瑟瑟發抖卻仍舊不肯離去,像是要拼命遮住馬車里的什么東西。 她沒有半點憐惜鬼魂的心思,伸手掀開了馬車的簾子。 剛一掀開,目所能及滿是白絹,除了白就是黑色,那細細的一道一道絲綢一般的頭發幾乎將車內墻壁都鋪滿了。明明是柔軟的頭發卻如同觸手一般,緩慢蠕動著扎進了木板中,再往前一寸,鐘翮的手就要皮開rou綻了。 可惜那雙素白的手忽然就動了,它猛地向上抬起十指如飛,扣住了一顆人頭,然后猛地摜在了地上。 那野鬼被摔得雙目都流出鮮血來,睜著一雙赤紅的眼睛死死瞪著鐘翮。鐘翮保持著單手擋著簾子的動作低頭睨了一眼躺在地上露出本相的男鬼。 那鬼魂應當是新亡不久的男子,脖子上的壽印還未消退干凈,但看這樣子,就算身體還尚有一息,估計也熬不到明日日出了。 那鬼魂被那一摔重創,細看來身上卻有淡淡銀色的霧氣,像是繩索一樣將他困在了其中。鐘翮不屑做毀人魂魄的缺德事情,轉過頭這才看見這馬車的真實樣子。 面對鬼魂鐘翮連眉毛都不動一下,如今看著車里一片狼藉鐘翮難得愣住了,她甚至有些荒謬地想:這就是禮物? 鐘翮把頭探出馬車,遞給了阮青荇一個異常困惑的眼神。 阮青荇眼睜睜看著鐘翮單手從車里拽出來一團黑霧,然后面對一個真正的人的時候,卻露出驚異的表情。 阮青荇回答的很快:“鐘姐!我救下來的,你不是尚未婚配么!不喜歡養著做弟弟也行啊!” 馬車里確實簡陋,堆滿了稻草,稻草甚至遮掩了本身的座椅。這不是最重要的,稻草中間躺著一個人。 長發凌亂不堪地散落在稻草中,額頭上有一道一寸長的傷口,陳舊的血跡在馬車墻壁上凝固成了暗黑色的痕跡。那是個看著只有十幾歲的少年,他的雙手雙腳都被麻繩綁在一起。手腕上的麻繩幾乎已經被血液染成了暗紅色。他的嘴被布條封住,布條在他的臉上勒出了青白的痕跡。只有一雙眼睛露在外面,那雙眼睛落在那張消瘦而狼狽的臉上顯得尤其的大,睫毛染了血液糾纏在一起——是個還沒長大的小美人,可那雙眼睛上卻像是蒙著一層灰色的陰翳,雙眸無神。 鐘翮蹲在他身邊,端詳了一會兒:哦,是個小瞎子。 他的胸口起伏得微弱,像是耗盡了力氣,他微微抬頭向鐘翮的方向望了過去。那一瞬間鐘翮像是被什么擊中了,她頸側的紅痣忽然亮了起來,像是火星一樣在她的靈魂上幾乎要灼出一個洞來。鐘翮疼的蹙起了眉頭伸手捂住了頸側。 好在這樣尖銳的疼痛并未持續多久,半晌像是火星熄滅,漸漸褪去。鐘翮抬起頭眼中銀光閃爍,咬牙道,“娘……” 這聲娘喊得不大像尋常女子對母親的敬重,仔細品來卻像是不可宣之于口的痛與恨燃成一片火海,而更不可遮掩的確實那火海之下緩緩流動的悲涼。 可躺著的人神思閉塞,并未聽到。鐘翮放下了手,那些不可說的情緒隨著話音消逝無蹤。她伸手指尖輕輕一動,勒在少年臉上的布巾就松了開來。 還不等鐘翮反應,原本奄奄一息的少年忽然暴起,張口就咬住了鐘翮近在咫尺的手。瑩白的齒貝陷入鐘翮的手背,鮮血順著少年的唇角流了下來。 鐘翮連動都不動,她只是驚訝于這少年的動作,似乎受傷的人根本不是她。鐘翮伸出另一只手輕輕捏了一下少年的下顎,他只覺得兩腮一麻不由自主就松了口。 少年終究是耗盡了所有的力氣,幾乎剛一松開,他連抬頭的力氣都消失殆盡了,只能躺在草堆中昏昏沉沉地喘息。 鐘翮不想把手上的血擦在白衣服上,于是干脆就地甩了甩。少年似乎陷入了昏迷,鐘翮輕輕碰了碰他的額頭,體溫燙得嚇人。 鐘翮收回了手,這尖牙利齒的少年大抵受了些刺激,她思忖片刻,掀開簾子下了馬車,低頭對仍舊被壓在地上的新鬼道,“我不傷人魂魄,若是沒有掛念的話,早些投胎。” 新鬼抬起頭,卻更為驚懼,“你別動他。” 鐘翮撩起雪白的袍子坐上了車轅,她支起一條腿垂下眸子看他,那眼神冷得驚心動魄,她并沒回答那新鬼的咆哮,“那孩子發著高燒,眼見著氣都快喘不上來了。” 新鬼急得整個眼睛都快染成深黑色,“你想怎么樣?” 這話終于問到了點上,鐘翮將手搭在膝蓋上,“他叫什么?” 那新鬼沒想到這女子居然問了一個如此無關緊要的問題,只是男兒家的名字……可都到這個時候了,做什么計較這些。 他捂著被重創的心口,“小兒名嘉遇,姓……陸。” 鐘翮甚至不在乎這名字的真假,揮了揮手,新鬼身上壓著的千鈞之重驟然松了開來,“既然是你兒子,我就也就不計較了,早點投胎去吧,戾氣這么重,小心成了厲鬼幽魂。” 那新鬼驚愕的發現自己胸前被靈流穿透的傷口有淺淺黑氣繚繞,魂魄上的傷痕竟然被緩慢地修補好了。 “多謝這位仙人,可……我不能離開他。” 鐘翮掀起眼皮,淡淡道,“怎么?信不過我?” 新鬼苦笑了一聲,“我與仙人萍水相逢……更何況,我怕他出事,是我識人不清,我本想送他去蒼梧山修道,可如今竟落到了如此地步……”說著他周身的怨氣竟像是綿綿不絕那樣眼見著剛恢復清明的眼睛又有兇氣顯露。 鐘翮的手指按在車轅上停了一瞬,她半晌沒說話,過了一會兒開口道,“你呆著他身邊,他的陽氣怕是會被你活活耗干凈。” 鐘翮的話像是什么稀世利刃,一刀就斬斷了那新鬼身上連綿不絕的怨氣,他顯然怔住了,眼眶驟然紅了起來,鐘翮微微側目。 原來人死了以后也會傷心的么? 鐘翮那鐵石一般的心腸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柔軟了三寸,“你可是不放心我?我……算不上什么圣賢,可君女一諾,心如磐石這點道理我還是明白的,你且放心。” 那新鬼血淚滾滾而下,他別無選擇矮身跪在了地上,“還請仙人幫幫我兒。”話音方落便是悲戚的哽咽聲。 鐘翮垂眸,“要我幫什么?” 新鬼抬起滿是血跡的臉,“懇請仙人替我送他去蒼梧山,有一位姓鐘的道長曾答應收我兒為徒弟,我兒如今這樣狼狽是為我所累,還請仙人攔著我兒,讓他別往回看。” 這新鬼沒了怨氣,倒像是顯出了生前的三分模樣,瞧著大抵過了而立,臉頰消瘦,生前應當是病死的,鐘翮收回了目光,“我只能做一件事,蒼梧山不是我不想送他而去……蒼梧山已經沒了,去了也是送死。” 阮青荇遠遠站在不遠處摩挲著腰間的佩刀,她眼里倒是不見懼怕,鐘翮喊了一聲,“青荇,有馬么?把這車拉回去。” 阮青荇知道她收拾的差不多了,遠遠吹了聲口哨表示自己知道了,不到一刻鐘就牽來了自己那一匹白額馬。 “鐘jiejie?想通了?尋個夫君?” 鐘翮冷笑,“你倒是膽子大,這么一車陰氣拉回來竟也不覺得難受?” 阮青荇吐了吐舌頭,撓了撓自己的頭發,“這話說的,這不是有你么?” 鐘翮嘆了口氣,偏過頭對那新鬼道,“你定然不放心,附在這玉珠子上吧,等你放心了再走。” 新鬼低頭叩首,然后化作一道青煙溶進了鐘翮手腕上的玉珠中。 阮青荇忍不住伸頭問道,“他怎么這么肯聽話?” 鐘翮將另一條腿搭在車轅上,示意阮青荇驅馬兒往前走,“人魂新喪,神志都還在,自然與人無異,更何況這新鬼是后面這孩子的父親,慈父護兒,迫不得已。” 阮青荇聽得神往:“鐘姐,你會這么多,不如我拜你為師,你教教我唄?” 鐘翮頓了頓,“免了吧,霍先生若是知道了,還不扒了你的皮。不跟你說笑了,我去看看那孩子的傷勢。” ※※※※※※※※※※※※※※※※※※※※ 回來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