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頁
近來,就算顏旭之不說,木竹也從記憶中得知了世間高手的等級,不過顏旭之還沒說過自己是何實力。 “以氣御劍你已看過,無需多言。現(xiàn)在這是絕頂高手的實力,實不相瞞,我是絕頂后期的實力?!鳖佇裰娔局胥躲兜?,走到對方身前,把傘拿過來,收起真氣屏障,共撐一把傘。 木竹知道顏旭之很強(qiáng)大,卻沒想到這個剛過弱冠的男子竟已是絕頂后期。 不比作為荀簫時的他差。 大概是這份強(qiáng)大激起了曾為強(qiáng)者的身體記憶,他按捺住躍躍欲試想與之較量的沖動,安靜地聽著。 雨聲猛烈,顏旭之言辭里并無對自身實力的驕傲,只是肅然道:“木竹,你很努力的修行,想必還是心有仇怨,但人沒有實力,別說報仇,在江湖都寸步難行。想報仇,就要先變得強(qiáng)大?!?/br> 不用比他強(qiáng),但至少能自保。 這話顏旭之沒說,木竹必然懂得。 木竹透亮的眼眸微顫,波動了顏旭之古井般的心境,他拿出一樣?xùn)|西:“你帶這塊腰牌去巽風(fēng)觀,會有人悉心教導(dǎo)你習(xí)武。蔡大師那里我會替你說清楚。” 木竹手里又被塞了一塊腰牌,腰牌的正面刻著顏旭之的名字,背面寫有年齡以及哪年入門,師從張鴻虎等詳細(xì)的信息。 他極為意外,意外顏旭之做到這個份上。 剛剛生出想以荀簫身份面對顏旭之的心情驟然消失,他神色復(fù)雜,思及顏旭之的行為,厭惡內(nèi)心生出的莫名不舍,表情也有些冷硬,問道:“你要走了嗎?” 顏旭之拿出剛得到的九霞清醑,炫耀地晃了晃:“方才比試我得到了九霞清醑,品酒宴參不參加不重要了……” 要是平時理性的顏旭之還能覺察出木竹表情里的詭異,但此刻他酩酊大醉,以為木竹舍不得多日來亦師亦友的自己,又思忖道:“其實也沒那么急,我得遵守和蔡大師約定,品酒宴后再走吧。” 也就是在三日后…… 木竹沒有理由阻止顏旭之離開,而他也不該收下這寶貴的信物。他從一開始就打著利用顏旭之療傷的目的,顏旭之卻將木竹的話所有話信以為真。他要是木竹,當(dāng)然可以去巽風(fēng)觀拜師,但他終究不只是木竹。 木竹心緒很亂,從未有人能讓他如此心亂。 最后,他還是決定收下腰牌,只為告訴自己不要忘記作為木竹活著時遇到過顏旭之。 到達(dá)蔡續(xù)的院子后,木竹去打水給顏旭之準(zhǔn)備醒酒湯。 顏旭之倒在床榻上,回到暫住多日的屋子里才真正放松。 這世界幾乎人人皆耽美,顏旭之穿成這副身軀,知道許多男人都對原主純粹見色起意,還是要強(qiáng)壓他的那種,導(dǎo)致練武時就一直緊繃神經(jīng),就怕自身太過弱小以后難在江湖行走,而他又有一顆向往自由的心。 而下山云游的半年來,他除了必要的交談外幾乎從不與人結(jié)交,直到來到酒劍塢,認(rèn)識了木竹,才漸漸放松下來。 走出走進(jìn)的腳步聲讓顏旭之睜開眼,看到忙里忙外的木竹,輕輕嘆息道:“真好啊……”他昏昏沉沉地想,其實要一直是這樣的日子也不錯,不然帶木竹一起闖蕩江湖算了? 顏旭之揉了揉太陽xue,聽到木竹叫他,但醉酒的后勁終于上來,連胳膊都不愿抬動。 木竹發(fā)現(xiàn)叫不動顏旭之,才發(fā)現(xiàn)自己睡覺都在喝酒或者打坐的顏旭之竟然睡著了。 他遲疑片刻,默默坐到桌前,不由自主地拿出兩樣顏旭之給的東西,在手里仔細(xì)摩挲。他對自己莫名其妙的行為表示不解,卻又控制不住留下來。 片刻后,木竹望向塌上的睡著的人,這一眼看了許久,直至注意到顏旭之的眉頭蹙起來,嘴里嘟囔著滾開去死別在我眼前晃悠一些粗鄙的話。 原來顏旭之也會做不快的夢。 木竹覺得有趣,摸索木盒表面一會兒,輕手輕腳地離開,再次歸來時手里拿著香爐。 一種溫和雋永的味道自香爐里悠悠飄蕩。 木竹仍舊坐在椅子上,他忽略內(nèi)心涌現(xiàn)的奇異感覺,告訴自己他現(xiàn)在只是木竹,不是荀簫。 他的食指在空中緩緩描摹,當(dāng)對方的眉間變得平坦,好看的臉上終于放松下來,指尖跟著停下來時,木竹渾身一凜。 他收回手,緊攥著桌上的腰牌,手背青筋暴跳,不明白自己剛才怎么了。 左胸膛內(nèi)轟然作響的聲音實在吵鬧,木竹不自覺皺眉。 陽雌香明明是氣息寧靜、圣潔而內(nèi)斂的香味,他卻格外心煩意亂,雨夜的涼爽離他遠(yuǎn)去,他覺得悶熱難當(dāng),身上隱隱出汗。 該走了。 他從顏旭之那里得到多少好處,至少在這人離開之前,該還去一二?;厝ゾ桶压Ψê蛣ψV秘籍拿過來送給顏旭之,至于說辭他也一早想好。 木竹艱難挪動不聽使喚地雙腿,等意識到時,發(fā)現(xiàn)自己沒有朝門口走,而是站到了床邊。 顏旭之也出汗了。 點(diǎn)滴汗珠掛在光潔的額頭上,猶如荷花帶露。 他的手即將碰到顏旭之的額頭時,顏旭之倏然睜開眼。 一瞬間,木竹勉強(qiáng)拉回神智,他剛想解釋是想抹掉汗珠,卻聽顏旭之喚他“木竹”,好似包裹繾綣難言的味道,想說甚想做甚全都忘在腦后,他心里眼里只剩下對方。 …… 顏旭之做了一個噩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