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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旭之一開始說他很幸福,也不怪慕容煜毀掉了可以扭轉他玄陰之體的《無垢玄功》,而且他還和慕容煜用了“一蓮托生”的法器擁有了相同的壽命,在往后的歲月里他或許都會非常幸福吧。 后來,顏旭之有時會輕輕嘆息,說門派事務愈加繁重,兒女都是他在帶,慕容煜整天不見人影。他有時會有些羨慕能幫襯慕容煜的門人。他本可以成為擁有玄陽之體的天賦異稟的高手,可現在只有在能為慕容煜提升修煉才能派上用場,他是爐鼎,而他也知道繼承玄隱劍派掌門之位的慕容煜,在外面有多少仰慕他的年輕男女。 許宿作為靈魂的日子里,聽到許多以前并不知道的慕容煜的所作所為,他無法置信被他視為至交好友的慕容奕竟會是那般自私自利的人。 他越發認為慕容煜配不上顏旭之,更認為顏旭之值得更好的。 如果和顏旭之一起的是他,他絕不會讓顏旭之受一點委屈,若是生兒育女,一定會共同撫養孩子,一定會讓旭之一輩子歡喜無憂。 然后下一刻,他回到了過去十二歲感染風寒差點丟了性命的那日。 他將那些刻骨銘心的過往深埋在心,發誓絕不會讓其再次發生。 他決定鼓起勇氣追求所愛的人,等好起來去找人時卻發現顏旭之失去蹤跡,此后十載,不斷尋找,甚至再次假意和慕容煜結交,以為能從慕容煜身上得到顏旭之的消息,卻一直一無所獲,直到最近才知道顏旭之成為了巽風觀掌門的關門弟子。 看著顏旭之如此陌生的舉止,許宿有了個猜測,旭之難道也重來了一次? 懷抱此種想法,許宿小心翼翼詢問可否同行。 顏旭之向許宿投去一眼,淡淡道:“許先生,兒時的事我隱約記得一些,但也就那么點情誼而已,你我聊什么,憶苦思甜?沒必要吧?” 他從骨子里就是個冷漠的人,對于原著里這些對原主癡心不改的角色,從不認為自己有必要承擔這份情感,還不如從一開始就劃清的界限。 許宿震驚的神情好似不認得顏旭之一般,這就是他要的效果。按照許宿的人設應該會暗自傷懷,想來不會再糾纏于他。 顏旭之繞開僵立原地的許宿走進一間房,木竹默默跟在身后。 許宿雖然將難堪和悲傷很快收斂起來,但方才熱臉貼冷屁股的場面實在尷尬,讓人想忽視都難。 童豐羽主動打破詭異的氣息:“許先生,時辰不早了,我們先將竹葉青帶走,莊主還邀請你共用夕食呢?!?/br> 許宿是何許人,是目前以音律為武器的碧羽苑掌門最疼愛的弟子,而許宿只用了一年就在武林闖出“簫起云雪飛”的稱號,可用天之驕子形容。 碧羽苑在現掌門還未執掌之前寂寂無聞,這二三十年,全憑現掌門一手驚覺天下的易容術才逐漸聞名武林,以音律為武不好學,加入的弟子多是為得易容,而許宿便是近幾年在音律方面最出色的人才。 然而今日,這天之驕子的臉面似是被人狠狠在地上摩擦。這還沒到品酒宴呢,他這推薦給莊主的許先生就在顏旭之面前矮了一截…… 一想到顏旭之是蔡續請來的,他恨恨剜了洋洋得意的蔡續一眼。 許宿溫和的笑笑,毫無面對顏旭之時有些激動的神情:“說的也是?!闭f完,忽然問蔡續,“蔡大師,請問旭……顏少俠很喜歡喝酒嗎?”顏旭之看向酒時的神情稱得上深情,令他嫉妒。 雖然在他的印象中顏旭之并不嗜酒,且還是一杯就醉的體質。 “別看賢弟年紀輕輕,可是個嗜酒如命的老酒鬼,這次他就是沖著莊主的九霞清醑去的?!辈汤m自認是幫著顏旭之給許宿下馬威。 這話聽到許宿耳中,更覺怪異。 原以為所知的未來卻完全不同,許宿有些惶惶然,他突然害怕,害怕再次失去顏旭之。 顏旭之總覺得今天登場的許宿有些違和,起先還有些心不在焉,但一喝到酒囊的十年女兒紅,瞬間忘卻煩憂,精神百倍。 木竹準備好被褥,打好水,想到自身癥結,準備問顏旭之接下來要如何,顏旭之卻先開了口:“想你也沒胃口吃飯,你洗漱好到我這里,我幫你療傷。” 木竹明亮的眼里微露喜悅,點頭匆匆離開。 顏旭之不知,走出門外的木竹迅速收起臉上喜色。他發現用這張普通的臉,確實更易讓人降低防備心,至少當初蔡續是,現在顏旭之能幫他療傷,他何樂而不為,而裝作聽話一些,也更能得人信任。 當他換了身干凈衣衫重新來到顏旭之房內,一進房門,酒香撲鼻而來,除了女兒紅之外還有竹葉青芳香濃郁的味道。 短短一炷香,地上就多了兩個酒壇。 顏旭之玉簪束發,身穿褻衣,身披寬袍隨意地靠坐在塌上,舉頭望著窗外明亮的夜色,見到他來了之后,縈繞周身的疏離與寂寥好似收了起來。 木竹按照顏旭之指示,坐到床榻上,盤腿而坐。 顏旭之雙手抵在他背后,和下午一樣,一層溫暖緩緩流向他四肢百骸。木竹閉目運行丹田內的真氣,眼前又浮現剛才顏旭之獨望月光的一幕。 那一瞬間木竹在顏旭之身上仿佛看到了自己。 偶爾午夜夢回,他總會覺得自己離駐足的這個世間如此之遠,他總覺得自己不是自己,可他又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