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軒轅坤的心脈正由內至外層層逐漸剝離溫度,此術凌厲勁道是要將靈魂一同冰封。這分明是打算以此來抑制體內的邪穢,用身為容器來封印此物!究竟誰給他的勇氣,這般輕視自己? 軒轅坤身上的涼意愈發透徹,再這般下去,恐怕連同皮rou也要凍住,屆時再想恢復便要忍受極大的風險與煎熬。 從這里回到步天仙山再想辦法救治,定然為時已晚。 林逸怎么可能忍心看軒轅坤受煎熬,滿心盡是現在將他醫好。 “這般不愛惜自己身體,性命于你而言到底算什么。” 林逸的質問注定聽不到回答。 那兩顆‘烈陽丹’含在軒轅坤嘴中,過了半晌也不見奏效。霜寒的涼意不曾有任何減退。軒轅坤現下已將心脈封住,此刻‘烈陽丹’含在嘴中,根本無法吸收溶解,怎么能將他的禁術抑制住? 林逸此行雖攜帶靈泉水,但并非陽性之物,左思右想下,干脆尋了屋內放置的酒水。他將軒轅坤被扶起,那些酒水吞服入口,頓時充斥滿嘴濃烈的辛辣香醇,以唇相渡,將這烈性香醇引入軒轅坤口中。 唇間相碰,如此冰冷。 軒轅坤不會有事…… 被這烈酒和涼意貫徹,林逸竟然恍然想起,在凌霄仙宮里那昏暗一隅鋪面而來的溫熱。 越是在意的東西,便越是害怕失去。 從來如此,人心所向,總容易患得患失。 也許是酒辛辣,亦或許軒轅坤的涼意太盛,竟將林逸激的眼角有些淚意。合著那含在嘴中的‘烈陽丹’,叫軒轅坤盡數吞下。 靈力貫徹入他丹田,那些火毒在冰冷中掙扎,溶解,迸發。 林逸的兩指順著軒轅坤的喉結一路向下磨蹭著布料,直至他心肺處。控制那星星火毒與其體內寒意相互抗衡。 離開那片涼唇。 面前的軒轅坤忽而皺眉,悠悠恢復意識,瞇著眼睛,輕飄飄的喚了一聲 “師尊。” 林逸不覺意外,軒轅坤此刻醒了說明這火毒的確有效。 “可感覺好些了?究竟是誰給你的勇氣這樣做,你到底把自己性命當做什么。” 林逸近乎責問道,可看軒轅坤這般,哪里還有氣,只余下關切憂心,他將軒轅坤體內盤旋至陽至暖的氣澤以靈力澆灌,讓其洶涌明朗。 軒轅坤卻抬起手,抵在他的心口,揚起嘴角 “師尊果然在意我。” 林逸微怔。 都這個時候了,軒轅坤還在說什么混賬話。 林逸把那心口處冰冷的手移開,不悅道“看清楚了,我不是你師尊。” “你是。” “我不是!” “你是,為何不肯承認。”軒轅坤只是看林逸,那目光仿佛能把人吸入其中,本就虛弱的人,說話卻半分也不退讓。 見林逸不語,他的手輕輕抬起,仿佛已經是用了全部力氣,觸碰在林逸面容上。 “好吧,那……你是林逸么。”是林逸,是師尊,也是他的神。 黑暗中,這句意義不明的話軒轅坤說的極為平淡,像落葉輕點在水上,沒什么重量,卻在林逸心中濺起漣漪層層。呼吸漸重,林逸張嘴卻又沒說出話來,可就算他林逸,又有什么區別?到了嘴邊,半晌還是變成一句“我不是。” “軒轅坤,你若還想活著見到真人,現在立刻將身上的術解了。我來護住你的心脈,引出那邪穢。你大可不用這么自損的法子來降它。” 軒轅坤:“你要將它引導自己身上?” 林逸:“怎么?” 抵在對方心肺見催動靈力的手突然被人抓住,軒轅坤不知從哪里來的力氣,抗拒道“不行!” “我自有把握,你可以,我亦可以,你不想回步天山見真人了?” 軒轅坤“正因如此,所以不行。” 兩道目光在漆黑中交錯,沒有退讓,在漸涼的寒意下,最后終究是軒轅坤敗下陣來,模糊了視線,前傾倒在林逸肩上。 “師尊,不可。你靈元大損尚未修復,本就是我的錯,如今怎可為了我再冒險……” 林逸突然想起這事,將軒轅坤扶起,見他面容又開始疲憊。可并沒有心思和時間再詢問閑聊“此事日后你再與真人細說,現在將這禁術解了。你才有命跟他賠罪。” “師尊。”軒轅坤重新握住林逸的手,訥訥道“其實,還有一種辦法……” 林逸心間驟然跳動漸快。 他知道,若是軒轅坤修魔,便可將那邪穢逼出亦或吞噬,可修道者成魔,要的是執念深重。 若是…… 軒轅坤的吻帶著涼意,輕觸碰林逸的額頭。距離近的呼吸一路糾纏,劃過鼻梁,在唇上點下撩撥心火的溫度。 “師尊,渡我。” 像在祈求期盼著…… 林逸怔松道“渡你什么?” 他說“渡我成魔……” 渡他成魔么,林逸盯著那人半晌。鬼使神差的伸手出抵住對方的吻,涼意襲來,讓林逸心間兒顫抖,將兩人推開些距離。 他并不想用這種方法,可這的確是現在最好的辦法。 林逸心動,能救他…… 是么? 還是……成全他自己藏匿了這么久,從不敢過分放縱的私心? 林逸看了軒轅坤半晌,突然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