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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當真正靠近時,他倒吸一口冷氣。 無數旋風卷著血在某處交匯成一個球,而球中央似乎有一個人形生靈,被血霧包裹,看不清具體模樣。 莫非這就是傳說中的血魔?商硯深吸一口氣,轉身就走,未出三步,身后突然傳來一聲痛吟。 說痛吟都不貼切,那更像是痛苦到極致,血rou在抗議,撕扯著聲帶鉆了出來。 商硯心中猛然一顫,那聲音......是師尊? 但他不是為此而顫,那似乎出于身體的本能反應,腳步也不受大腦控制,在強大本能驅使下沖向血球。 一個眨眼間,他已經出現在血球內部,這里面倒是異常干凈,僅有幾股血流順著那著白衣人裸露的肌膚滲進去。 衍尊是血魔? 商硯瞳孔驟縮,下意識躍過去,輕輕推了推那人,“師尊,醒醒!您怎么了?” “快醒醒!” 可惜無論他怎么推,衍尊都雙眸緊閉,臉色煞白,英挺的眉隴成一團,染著不正常紅暈的臉頰滲出冷汗,眉心的紅色血蔓似從地底掙扎而出,要將人拖入萬丈地獄。 商硯見過的衍尊,大多是姿態從容,睥睨眾生,令人不自覺想要跪服,何曾如此狼狽?甚至還有幾分罕見的......脆弱? 當下顧不得許多,壓下心底的疑惑,他看著那幾股血流,那上面都殘留著淡淡的怨氣,許是因此師尊才會格外痛苦。 “我就試一試,要是發現不行會馬上停止的。”商硯抿唇,稍稍遲疑了一下,還是伸手把師尊攬在懷里,“我真的不是故意抱您,事急從權!事急從權!” 把人攬在懷里的那一瞬,他產生了一種非常奇異的感覺,明明懷中人體型堪稱完美,每一寸肌rou都蘊藏著極強的爆發力。 但他就是感覺,師尊非常單薄,就仿佛一塊內里早就腐朽的石頭,看著堅硬不摧,實則一陣稍強的風就能吹走它。 心底深處最柔的弦仿佛被輕輕地撥弄了一下,雖然不合時宜,但商硯居然有些心猿意馬。 淡藍色的光華流轉,覆蓋于那幾處被血滲透的地方,緩緩的,衍尊那緊隴的眉舒展開來,身子也不再因疼痛而顫栗了。 有效果!商硯輕輕吐了口氣,從懷里掏出一塊非常秀氣的手絹,看見上面的可愛花紋時臉色綠了綠,身為一個大男人容易嗎他? “不過現在倒是正好能用上?!?/br> 他手執手絹輕輕擦拭對方額間的汗珠,許是身體舒服了,懷中人竟稍稍動了下身體,自然地伸手攬住他的腰,且動作極為親昵熟練,就好像,曾經練習過很多次一般。 商硯愣住了,心臟怦怦直跳,屏住呼吸一動都不敢動,是這個世界玄幻了嗎? 師尊居然如此虛弱地躺在他懷里,甚至還親呢地摟著他?這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他竟然感覺還不錯,想......多抱一會? 不、這不是真的!他喉結滾動,小心翼翼低頭看了眼懷中人,退下可怕的氣勢,衍尊的容貌簡直照著他的喜好生的。 所以,這必然是美色誤人!商硯自我催眠。 他看人看的過于專注,以至于懷中人眼皮如蝶翼般輕顫后睜開眼眸時沒來得及避開。 四目相對之時,一陣麻感順著四肢百骸迅速游走過全身,那是嚇的,商硯一時不敢言語。 衍尊抬眸定定看向商硯,那眸光太復雜,喜怒哀樂種種情緒交雜其中,還有一絲隱藏極深的委屈,但僅是電光火石的一瞬,他便垂下眸子,再抬眸時,里面是如海般的深情和最誠摯的喜悅。 如夜空中最亮的星,一瞬照亮商硯的心湖。 衍尊幾度張唇,似有千言萬語,但最后,只是輕輕道了一句,“我...很久...沒...見到你了。”很平常的一句話,但就是斷斷續續說了很久。 商硯一頭霧水,不是一個多月前才見過嗎?與大腦的百思不得其解不同,心間卻是涌上一陣綿密的疼痛,他很確定這情緒不來自于他,像是來自于這具身體的本能。 正欲發問,衍尊已經抬手,輕輕用指尖描摹他的面容輪廓,動作幾乎可以稱得上虔誠了,商硯一時忘了言語。 衍尊唇角揚起一抹的笑容,很淡,但欣喜的真真切切,他輕輕說:“太久了,久到我都要害怕,是不是有一天會忘記你的模樣?” “好在,記得還算清晰,眼眸顏色變回來了,眼白的紅血絲沒了,凹陷的臉頰也恢復了,右唇角的咬傷也好了,還有......”衍尊絮絮叨叨說著,原來他竟記得如此清晰,最后,淡笑著下了結論,“看來,你過的還不錯?!?/br> “想想也是,你們在那邊沒了阻礙,應該很幸福吧!” “我過的也不錯,我很快就能殺死天了,等殺了天,我就抽了他的靈魂,去給他們賠罪,我還想要,再看看你,悄悄的。” “算了,不看了,萬一我一生氣,直接把他給殺了取而代之就不好了。” 商硯聽的云里霧里,但不妨礙他心臟忽然揪的一疼,他怔怔伸出手,摸了摸那明亮如昔的眼眸,“你不要哭。” 衍尊似是訝異地揚起眉梢,一雙眸子分明無一層水霧,“我沒有哭。” “可我覺得你哭了。” “這次這個幻覺真是格外真實啊!”衍尊眼角眉梢都是笑,“既然如此真實,就別怪我不客氣了?!?/br> 他突然一個翻身,把商硯反摟在懷里,他就那么沉沉地看著商硯,眸中甚至浮起血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