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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遇安見勢不妙,厲聲道:“都愣著做什么?給我拿下他們。” “慢著!”慕容華瞳孔劇縮,沉聲道:“弈安王剛剛替晉朝立下一大功,并無錯處,你憑何捉人?我倒不知,八殿下竟有如此大的權利拿功臣,想要拿人,除非拿圣旨。” 山賊那方勢力的人猛然調轉了刀刃,幾方勢力針鋒相對,氣氛一觸即發。 幾乎就在同時,商硯一把拉住蕭弈,翻身上馬,“殿下,聽著,事情未必就是您想的那樣,我們回京都,現在,我來御馬,您來擋住那些兵刃。”正如曾經做過的那般,只是兩人互換了角色。 大風越發肆虐,天地一片昏黃,寒冷的風沙刺骨而來,是天然的屏障,他揚起馬鞭,狠狠抽在馬背上,馬兒吃痛,如離弦之箭一般沖向山賊那方人群。 “護他們走!” “給我追!” 兩道厲喝聲同時響起,商硯卻全然未顧,風沙迷了眼睛,卻迷不了心中的方向,他大笑,“別發呆了,不是要帶我去吃您母妃做的元宵嗎?我帶您回家。” 蕭弈偏頭,大睜著雙眼,任沙子在其中打落水珠,像是要把人刻入腦海中一般,“他們的主要目標是我,聽著,你現在回去,用慕容玉換回你的命,遠走高飛。”憑你的能力,肯定可以活的很好。 “少廢話,我只做我想做的,而您,命令不了我,從前不能,現在……也不能。”商硯一鞭抽過襲來的兵刃,轉頭大聲道:“慕容華,五日后,自有人會送慕容玉回來。” “是啊,你憑什么聽我的?我如此失敗,身為統帥卻沒有一個人肯聽我的。”蕭弈笑了,眼中一片荒涼,笑著笑著變為絕望的嘶吼,“我算什么統帥?啊?” 商硯抬手,以寬大的衣袖擋住風沙,為兩人遮出一片寧靜空間,他直視著對方的雙眼,“還有我。” 簡短有力的三個字,但蕭弈明白了,只要有一個人聽令,那他就依然是統帥,而這一人,可抵千軍萬馬。 “從這里回到京都,便是全力騎馬也需十五日時間,期間蕭臨必會派人追殺攔截,就憑我們兩個人……”荒涼的眸中生出一抹綠意,依然亮的炫目,薄唇輕啟,“足夠了。” “走!”商硯移開衣袖,唇不自覺揚了揚,他御馬,蕭弈提劍擋住飛射而來的兵刃,并肩作戰,為了一個渺茫的希望而奮斗。 慕容華怔怔看著兩人遠去的背影,在胡族境內他尚可派人護上一護,可出了胡族境內,他派的人怕是不久便會損耗殆盡,那兩人雖并不單薄,但在千軍萬馬面前顯得太過蒼白無力,不過此刻,他卻莫名認為那兩人可以做到。 那是一種力量,非是武力,也非是智慧,而是一種堅定的信念,是人擋殺人佛擋殺佛的瘋狂決心。 當你全力做一件事時,世間萬物冥冥中自會幫你,風沙越發大了,他已看不清周圍的事物,笑了笑,希望他們真能成功吧。 借著風沙的優勢,商硯總算將追兵甩開了一段距離,他面露為難之色,“殿下,有件事。” 蕭弈一把抹去臉上的沙子,凝重問道:“何事?” “您剛剛也說了,從這里回京都困難重重。”商硯欲言又止。 “所以?”蕭弈眸光暗了暗,如果對方要離開,那他不會阻止。 “您是否考慮變成狐貍?這樣不止可以躲避追兵,也可以給馬兒減少負重,還……”商硯細細羅列著變為狐貍的種種好處,最關鍵的是,可以趁機擼毛了,不過最后這點沒敢說出來。 蕭弈:“……” 幾息后,俊美的男人不見了,一個小狐貍掉落在了商硯懷里。 他用未曾執鞭的手火速撫了一把,毛絨絨的帶來暖意,嘴角微勾,但很快這絲笑意就凝固了。 只見天邊飛來一只白鴿,但那羽毛已被鮮血染紅,帶著不祥的征兆,它在風沙中努力撲騰著翅膀,待飛至駿馬上空時,方才如xiele氣一般,直直掉落在小狐貍身上,已然奄奄一息。 心臟像是突然被揪住了一般,商硯顫抖著手捧起那白鴿,終于完成了使命,似是太累了,它緩緩閉上了眼眸,永遠的……睡著了。 白鴿是兩只小腳上,均系著瓷瓶,取下紙條,上書著,‘莫沖動,靜待時機,解藥。’短短幾句話,以血書成。 小狐貍一把咬過紙條,咀嚼了幾口,這是母妃的血,全身的毛發豎起,再睜眼時,眸中已是一片血紅。 那眸里的光芒終于還是徹底消失了,商硯閉了閉眼,將那兩瓶藥收入懷里,一把按住小狐貍,“不要沖動,娘娘以命拼來的東西,這份心意,您要浪費嗎?上元那日的紙條里,還有別的話,只要您配合我沖出這里,就拿出來給您看,如何?” 小狐貍身子猛然一震,半晌,漠然地闔上眼眸。 商硯罕見地怔了怔,眸光無措,像個迷路的孩子,他明明想讓事情變好,怎么一切又回到原點,與原書軌跡重合了呢? 未及細思問題出在哪里,四面八方忽然傳來震耳欲聾地馬蹄聲,很快便顯現了人影,此處是胡族與平陵的交界,林遇安果然早已設下埋伏。 十面埋伏,不過如此! 別說他只有兩只手,便是生出三頭六臂也逃不出去,眸光一凝,鋒芒隱現,趁那些人還未靠近,舉起手中的小狐貍,慎重道:“聽著,他們不知這狐貍就是您,一會抱著這些東西逃走,不要回頭,這些人尋不到您,便不會殺我,切勿沖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