貢品男后_分節閱讀_202
北蒼圣武十年九月中旬,在拖拖拉拉走了近二十天后,皇帝一行終于抵達北蒼京城。 那天,留守京城的憲王元常,接到詔命,帶著文武百官,出城三十里迎接帝后御駕。北蒼的賀蘭皇后回來了,這在北蒼人眼里可是了不得的大事。據說,這位曾經癡傻的皇后,如今已經醫治好腦疾。百姓大呼老天保佑的同時,把這好消息奔走相告。 賀蘭驄透過車窗的紗簾,看了看出來迎接的官員,握了握拳,元文敬,弄出這么大的動靜,你究竟搞什么名堂? 皇帝湊近他,把他的拳頭握在手中,“賀蘭,朕實在不知該如何做,可以讓你開心些。” 心頭冷笑,這時感覺皇帝握住自己的手不大對勁,賀蘭驄低頭,詫異間發現皇帝的左手,似乎彎曲的不大自然。皇帝見他目光停留在自己的左手上,慌忙抽回,縮在袖中。 “你的手怎么了?”賀蘭驄盡量語調平緩,開口問他。 皇帝先是一愣,隨即大喜,也不避諱兩個幼子,快速在他臉上偷了一記香吻,“賀蘭,你這是在關心朕么?” 呵!賀蘭驄氣結,真是得寸進尺!扭了頭,不理皇帝。那皇帝看看一對瞪圓天真無邪的大眼睛,望著自己做疑問狀的兒女,訕訕地笑著,沒有一絲難為情之感。 車內氣氛一下尷尬起來,最后,還是想南打破沉默,小孩子學著皇帝的樣子,啵的一聲,也在賀蘭驄臉頰上偷襲一口。偷襲完畢,小家伙一頭扎進皇帝懷中,縮著腦袋不敢出來。只有小小的背影,因為笑得開心而打顫。 賀蘭驄聽著小孩咯咯的笑聲,捂住臉,目瞪口呆,最后狠狠剜著皇帝,“你就是這樣教小孩子的么?” 皇帝很無辜,“沒有啊,真是冤枉。” 賀蘭驄切了一聲,沒有才怪,剛才是誰沒事青天白日的竊。忽然看到皇帝一臉壞笑地看向自己,臉刷的紅了,氣呼呼地,索性扭了頭,再不去理會皇帝。 馬車此刻已經駛進朱漆宮門,賀蘭驄的心漸漸沉重起來。 再次踏進北蒼皇宮,賀蘭驄知道,他大概真的離不開這里。可是,此刻,他需要從頭再來,畢竟心態不一樣了。好在,皇帝把他安頓好,沒有勉強他。百無聊賴,每日守著日出日落。除此之外,便是被兩個淘氣的孩子繞的暈頭轉向,無計可施。明知皇帝是故意,卻不能把兩個小孩趕走,稚子何罪。 “賀蘭,你回來,朕陪著你走遍天下,歸隱青山綠水如何?” “好啊,但求與君守,不求生死兩茫茫。” 賀蘭驄一怔,他剛邁步走進御書房,就聽到古怪的對話聲,這是,那對西戎國贈送的綠鸚哥。皺了皺眉,一下想到當初那只晦氣的虎皮鸚鵡,突然意識到,原來,皇帝那幾年真的付出很多,自己可以不領情,但不能說皇帝沒有去做。 皇帝早朝未下,賀蘭驄趁機來這里不過是想找幾本書,這時桌上一本展開的奏折吸引了他的目光。記憶中,皇帝行筆雖沒有書法大家的氣勢,卻也蒼勁有力,緣何如今這字跡如此潦草歪扭呢?這武學若是多日不加練習,可以生疏,這人寫字難道也會退步至此么? 安榮見賀蘭驄拿著那本奏折發呆,一下明白他疑惑什么,輕咳一聲,道:“陛下自幼本是左手寫字,去年傷了手臂,如今改用右手,總是沒有過去習慣。” “他的左手傷了?”賀蘭驄詫異,“怎么傷的,堂堂天子,身邊護衛無數,如何能傷到他?” 安榮苦笑,“皇后深陷大火,陛下不顧一切沖進火中,以為趙棟的尸首是皇后的,陛下如同瘋了般,要把尸體帶出來。也就那時,墻榻了,砸了陛下的手臂。” “說這個做什么?”皇帝進來,埋怨般看眼安榮,怪他多嘴。自己看看左手,笑道:“沒什么,都好了。” “你……”賀蘭驄一時語塞。 接下來,皇帝與賀蘭驄繼續過著相敬如賓的日子。實在是太擔心,怕再失去眼前的人,皇帝小心翼翼地守著,與他保持距離,擔心自己過于靠近,令他心生厭煩。大多數的夜里,二人莫名其妙地醒來,發現就寢前還各自占據寢床的兩邊,深夜里,卻在不知不覺中相擁而眠。自認為離開不賀蘭驄的皇帝,此時才發現,其實他也習慣了有他的擁抱而睡得更安穩,盡管那家伙嘴硬不肯承認,只會在一覺醒來后,自己一人生悶氣。 “賀蘭……”這天夜里,二人又一次醒過來,狼狽地各自往后挪了挪。皇帝有一瞬的猶豫,最終還是開口,“賀蘭,太妃最近身體欠安,你……去看看吧。” 賀蘭驄猛地坐起,“什么?”自返回北蒼皇宮,也見過jiejie幾次,女人身體的確不好,不過氣色看起來還可以。如今驚動了這當今天子,難道是病情突變么? 皇帝嘆息一聲,過了這幾個月,賀蘭驄這邊才安頓好,賀蘭如月那邊一直傳病勢急轉的消息。女人打發宮女過來向皇帝求情,盡量不將自己的病情告訴賀蘭驄。以至過了年,已經春起,皇帝察覺女人這次實在病得不輕,猶豫良久,決定和賀蘭驄說實話。 “她,病的很厲害是么?” 賀蘭驄的聲音很輕,令皇帝有種不真實感,他急急地道:“你莫擔心,明日,朕便宣元常進宮來為太妃問診。你知道的,前日,元常的王妃誕下一女,這兩天他實在走不開。” 賀蘭驄點頭,“嗯,我知道。憲王喜得郡主,該恭喜他才是。” 皇帝把人自后面攔腰抱住,怎么聽,都覺得他說話語調怪怪,難道是怪朕沒有請最好的大夫,為太妃看病么? 永壽宮里,皇帝陪著賀蘭驄默默站在一旁,等待元常的問診結果。此刻,這間不大的宮室,已經免了避諱的俗禮,床榻上的女人陷入昏迷中,晦暗的面上眼窩深陷,早已不復昔日光彩。 元常收了診脈的墊枕,沖悄悄抹淚的蕊兒點頭,蕊兒會意,過來幫忙把女人瘦如枯枝的手放入被中。 “怎么樣?”皇帝未等賀蘭驄開口,搶先問道。 “盡人事,聽天命。陛下恕罪,臣無力回天。” 賀蘭驄身形一晃,倒退兩步,被皇帝扶住。 見心愛之人隱忍著自己的難過,皇帝心里著實不好受,“元常,再想想辦法。” 元常沉吟下,道:“陛下,不如給西戎國國君送信吧,西戎國的大醫令醫術高明,若是能前來為太妃醫治,說不定會有轉機。” 元常的提議是個不錯的主意,可真正要去做這件事,皇帝的心意很重要。誰讓咱這北蒼皇帝與干戈,總是那樣別扭呢,只要提到干戈,這皇帝就會護寶般的,藏著自己的寶貝遠遠躲開,而且是能躲多遠就多遠。沒辦法,誰讓他的情敵太強大呢! 不過這次,皇帝沒有猶豫,把憂心jiejie病情的人拉到御書房,讓他親自給干戈寫信。美其名曰是自己的手傷了,寫字太難看,有損一國之君的顏面,實則給賀蘭驄一個機會。他太孤獨,心里想什么,總是無法說出口,不如讓他自己執筆,兄弟間一吐為快。 書信寫好了,皇帝命人快馬加鞭趕到西戎國,由身在西戎國的使節,立即呈給天子干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