貢品男后_分節(jié)閱讀_7
北蒼王宮的東北角,有一座懷思堂,這里,供奉著圣武帝的生母端慈太后的靈位。 每年的重陽節(jié),上及人臣,下至普通百姓,打掃房舍,鬢插茱萸,坐飲菊花宴時,只有深宮中的九五帝王,一個人孤零零地在懷思堂,一坐就是一整天。 紫檀木供桌正中,是端慈太后的靈位,而左右兩邊,似乎還有兩個靈位,不過用黑幔遮住,不知何人。 安榮緩緩走了進來,元文敬道:“過來坐吧,只有這一天,朕可以和你沒有主仆之分,一起說話。” “多謝陛下。”安榮坐在皇帝身后,“陛下,他的傷,用了大內(nèi)的御藥,沒有大礙。” “師伯。”元文敬沉吟了片刻,開口叫了安榮一聲在禁宮內(nèi)不能讓別人聽到的稱呼,“師伯,朕,想念母后了。元常和朕說,折磨再多的人,也無法讓母后復活,你說,朕該怎么辦?” 安榮低下頭,眼里閃過一絲痛楚,“陛下,奴才可以像你小時候那樣,說句話么?” “講吧,這里只有你與朕兩個人。” “恕奴才大膽,陛下,你不是壞孩子,只是有些事,令你迷失了心智,尋不到方向罷了。” 元文敬站起身,道:“師伯,你也認為朕做錯了對么?” 安榮搖頭,“奴才從不認為陛下有錯,帝王做什么,是不需要理由的,無論對與錯,只要做了,就是對的。” “朕為什么會這么做?”皇帝語氣急促起來,指著供桌上的排位,道:“師伯,你和邊上的兩個男人,都和她有著密切的關(guān)系,可是你們誰知道她心里的痛苦!” 唰的一聲,端慈太后牌位兩邊的牌位上的黑幔被扯下,一個上書大行皇帝元慕康之靈位,另一個很簡單,只書寫著文士顧銘洲之靈位。 皇帝的臉漲的有些紅,指著先皇的牌位,大聲道:“他為了得到那個男人,控制那個男人,把自己根本不喜歡的女人立為皇后。立了皇后,棄于鳳棲宮三年不聞不問。為了和那個男人能夠長相廝守,為了給皇家一個交代,他強迫了不喜歡的女人,讓她為自己生了兒子。可生了兒子又如何,他還是棄她們不顧!” 安榮垂下頭,他知道,這是皇帝心中永遠的痛。 皇帝很激動,“朕的母后,流的眼淚,比喝的水還要多。為什么她的眼睛會瞎,師伯,你難道會不知?顧銘洲死了,本以為一切都結(jié)束了,誰知東林使者奉上一副美女畫像,他看那畫中人,和顧銘洲竟有幾分肖似,便親自到東林求親。為了報復母后,他不顧朕的反對,丟下病入膏肓的母后,強行把朕帶到東林。也是在那時,朕碰到了賀蘭驄。”說的最后,皇帝靠著供桌的腿兒又坐在地上,拿手抱著頭,非常痛苦的樣子。 “他嚇唬朕,sao朕的癢,還扒了朕的褲子打朕的……”皇帝有一時的停頓,才氣憤地說:“就算朕沒人疼,也輪不到一個他國奴臣來教訓朕!” 安榮沉默了片刻,開口:“陛下,先皇為了得到顧銘洲,不惜拆散他和青梅竹馬的愛人,把太后迎娶進宮,確實有失妥當。可是陛下,先皇病重時,你命元常給先皇的藥里加了不該加的東西,也算替太后報了仇。放下吧,陛下,這樣你可以開心一點。” “放下?”皇帝抬起頭,“師伯,你可知朕等這一天,等了多久么,你讓朕如何放下?” “唉!”安榮嘆氣,開始轉(zhuǎn)移話題,“陛下,那你現(xiàn)在開心了么?” 皇帝茫然地說:“朕也不知道,現(xiàn)在算不算開心。” 安榮道:“陛下,邁出這一步不容易,望陛下三思而行。” “對了,這三天,他每天都在喝那個么?” 安榮答道:“是,每天都在喝。” 皇帝斜睨著安榮,問:“他沒有起疑么?” 安榮淺笑,“起疑應(yīng)該是有的,但他為了賀蘭太妃的安危,卻是不敢不遵從陛下的旨意。但奴才提醒陛下一句,這個藥既然喝了,就不可斷,一旦斷了,賀蘭驄的身體可就毀了。” 皇帝嘴角扯出一抹冷笑,心里在想什么,旁人就不得而知了。 …… 昭凰閣內(nèi),趴在床榻上的賀蘭驄,慢慢思忖著自己現(xiàn)在的處境。逃離了延平侯府,想自在山林,結(jié)果還是落入北蒼國主手里,看來真是報應(yīng)不爽,誰叫我為了一己之私,棄東林的安危于不顧呢?當年那個被自己折騰得夠嗆的孩子,居然是東林國主。必須要想辦法離開,不但自己離開,還要把大姐帶上,這小皇帝花樣繁多,誰知他會怎么對付大姐。 賀蘭驄啊賀蘭驄,想不到你居然會栽在一個孩子手里。長輩有言,切莫得罪小兒,呵呵,看來你真是自作自受。 賀蘭驄稍稍挪動□子,想側(cè)身躺著,結(jié)果剛一動,后腰下面一片火辣辣的痛。 想他堂堂延平侯,何時受過這等刑罰,還被迫自己報出杖刑次數(shù),心頭一陣苦笑,這只是開始,后面還不知什么等著呢。 “呦,延平侯看起來氣色不錯嘛。”安榮聲到人到,后面跟著端著藥碗的小太監(jiān)。 “多謝了,如此盛情款待,當然好。”賀蘭驄譏笑出聲。 安榮細細打量一遍床上的人,心里暗自道,是個人才,若是將此人束之高閣,還真是可惜了。 “咱家今日看看延平侯的傷恢復的如何了,順便伺候侯爺把藥喝了。” 賀蘭驄暗自皺了皺眉,不快地說道:“有勞了。” 藥被端到面前時,賀蘭驄還是把忍了幾天的問題問了出來,“這到底是什么東西?即使要殺人,也應(yīng)該讓人做個明白鬼。” 安榮撩了衣擺,坐在紅木雕花椅上,道:“毒藥,但也是解藥。” 嗯?賀蘭驄斜睨著安榮,詢問的意味非常明顯。 “呵呵。”安榮溫和地笑著,可誰聽了這笑聲,都不禁渾身發(fā)冷,而更令人如置身三尺寒冰中的,是他接下來的話,“這個毒藥解釋起來,有些麻煩,簡單點說,就是第一天的是真正的毒藥,而第二天的藥,既是第一天的解藥,但也是第二天新的毒藥,第三日的也是如此。總之,次日的是頭天的解藥,也是新一天的毒藥,此藥一旦斷了,后果不堪設(shè)想。延平侯,這下你可明白了?” “明白了,替在下謝謝北蒼國主如此‘厚愛’,賀蘭此生銘記于心。”最后四個字,賀蘭驄幾乎咬著牙說出來,心里當是悲憤無比,這小皇帝已經(jīng)把他的后路斷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