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26花落即亡
“所有——所有的花都在這里了嗎?”切茜婭目光隨意地掃過那些籠子里的人,她聽見自己語氣平靜地問。 如果玫瑰在這里,那金……甚至是她jiejie…… 切茜婭不知道自己心臟跳動的聲音竟會有這么大,她祈禱這個人不會聽到。 “是的,花只有這些。” 中年人保持著禮節性的微笑。 “行吧。”切茜婭裝作不經意地看到玫瑰,抬手指了指。 玫瑰是清醒的嗎?她會認出她嗎?為了避免這種可能,切茜婭應該想辦法在玫瑰看到她之前盡快離去。但是,她無論如何都做不到裝作沒有看到她。 “這個——”切茜婭不知道如何發問,落入DARK之手的玫瑰如何會在這里?Flower和DARK之間有什么關系?只有玫瑰在這里,金和她jiejie呢? 中年人仔細看了玫瑰兩眼,主動解釋說:“這朵花不是我們的,是DARK組織送的。” 他看向切茜婭,“您要選擇它嗎?” 切茜婭努力克制住顫抖的手指,在玫瑰的籠子前蹲下來。 玫瑰跪在地上,以一種獻媚的姿勢討好地望著她。除了胸前被烙上的“DARK”字母,她身上的其他痕跡都消失了,她的身體看起來是那么潔白無瑕。讓人完全想象不到她曾遭受怎樣的折磨。 可切茜婭記得,記得她將煮好的咖啡遞給她時的溫柔,也記得她被摧折時的痛苦。 這副諂媚、缺失神智的模樣——為什么?她寧愿玫瑰認出自己,哪怕自己就此暴露。 “就她吧。” 籠子上面掛著一個狗鏈子一樣的皮質項圈,中年人打開籠子,將項圈套在玫瑰的脖子上,將項圈另一端遞給切茜婭。 項圈另一端有一部分是銀色的鏈條,鏈條頂端有一個指環,可以戴在手指上。距離指環大概十幾厘米的地方,還有一個鎖扣,可以將這端的鏈條像手鏈一樣繞在手腕上。 “不能站起來嗎?”切茜婭伸手想摸摸玫瑰的頭,又覺得這個動作對玫瑰而言是一種侮辱。于是她收回了手,站起來。 “是,主人。”玫瑰應聲想要站起來,但歪歪扭扭地站了一下,便倒了下去。她慌忙跪好,向切茜婭磕頭,又怕又驚:“對不起,主人,對不起……求求您……奴隸知錯了……” “別——”切茜婭忙蹲下來扶住她,片刻后才意識到自己這樣做不太妥當。可她無力站起,甚至想抱住她哭。 奴隸——怎么會變成這樣? 中年人看在眼里,只覺得這位伊娜小姐可能是有很強的表演欲望,不知道“落花”之時會有怎樣的表現,他有些期待起來。 “她的腳筋被挑斷了,似乎是沒辦法站起來的。”中年人向她解釋,又語氣誠懇地恭維道:“您真是心地善良。” 切茜婭一愣,以為他這話是在懷疑這么緊張一個奴隸的自己。 她想她得讓自己變得冷漠一點,但是——她看了看玫瑰,忍不住問:“可以——可以給她穿上衣服嗎?” 中年人露出“我懂得”的笑容,“您喜歡什么風格的?制服?SM?洛麗塔?還是什么?我們這里都可以提供。” “……正常一點的。” 片刻后,切茜婭后悔她選擇了玫瑰。 “接下來是‘插花’。”中年人說著,領著她通過一個外走廊。 切茜婭想起來,請帖上說第一次參加花宴的人,需要經過“摘花”、“插花”、“落花”叁個過程,才能真正進入花宴。 她當時并沒有深想,只以為是與花有關的什么游戲,還認真地去搜集了一些插花藝術的資料。 但是,花宴非花宴。 如果“摘花”是選擇變成奴隸的人,那么“插花”會是什么?“落花”呢? 切茜婭感到不安。 “‘插花’是指?”切茜婭問出聲。 “您請看——”中年人推開走廊邊的一扇門。 門內是個圓形的大廳,大概有二十幾個人——一半戴著項圈,一半牽著戴項圈的。 大廳中間有一個高臺,臺上有很多花和一些不知道什么用處的道具。一個女人和一個美少年正在表演什么——少年赤裸著身體跪在地上,衣著華貴的女人則向圍在臺下的眾人行了個淑女禮。 切茜婭瞳孔驟縮。 女人拿起一枝帶刺的玫瑰,將枝繞在少年手臂上,鮮血和玫瑰像是要比誰更艷。 切茜婭終于明白為什么星辰會說她會見到“里世界”。那么白胡子那些人是知道這種事?也許他們不知道具體過程,但一定知道此花非花。 為什么半點不曾向她透露?怕她知道了就不會過來了?她真想回頭給他們一槍。 大廳里有一些人看向門前的切茜婭,切茜婭沒有動,她看向中年人。 “那么‘落花’是?” 中年人詫異地看了她一眼。 “花落不就是亡嗎?” 切茜婭低頭,跪在她腳下的玫瑰穿了件紅色的禮裙,但她似乎很不習慣穿衣服,手和嘴巴會時不時撕扯衣服。 這才多久?她還能變成正常人嗎? ……也許對玫瑰而言,死亡會更好一些吧? 但是—— 不,她絕不能這么做,絕不能是她! 她是來毀滅惡魔的,不是來成為惡魔的! 如果她做了這樣的事,她jiejie一定會討厭她的,即使她能夠找到她,她也不會跟她回家的——這種事,她絕不允許發生。 去他媽的“破曉”! 切茜婭轉身就走。 中年人一愣,連忙跟上去詢問。 想想辦法——這無疑是變態的一場狂歡。變態是什么樣子的? “我不喜歡這種事。” 她不能說她不能接受。她可以不喜歡,可以厭煩,但不能是無法接受。 她試圖讓自己冷漠起來,這種時候她腦海里浮現的是索斯亞,她好想他。想想看,他不愿意做一件事時會怎么做?他想要做一件事時是怎么做到完全不在意他人的? 切茜婭低頭看著玫瑰,要怎么才能讓這些變態察覺不到——她其實不愿意傷害她呢? “您難道真的不知道花宴是什么?” “我不知道這么多。”切茜婭不耐煩地看了他一眼。 “那您喜歡——”難道是有什么特殊癖好?中年人禮貌微笑,“您可以按照您喜歡的方式‘落花’。” 獻祭一個人,獲取進入“里世界”的門票,這是規矩,這很公平。否則那些在黑暗里的變態怎么能把你當成同類呢? “我——”切茜婭低著頭,目光落在玫瑰身上,什么樣的喜好才能避開暴力和血腥,又讓這群人覺得她和他們一樣是個冷血殘忍的人呢? “我想讓她愛上我,為我變得瘋魔。” 莫麗婭曾經說過,這世上最可怕的一件事就是愛錯了人。盡管她不懂,為什么鄰居家的jiejie會因為一個男人自殺?為什么會有人因為愛上另一個人而變得瘋魔? 愛情應該是像她jiejie和費羅那樣,被對方守護也守護對方。 “我想讓她恨我。你知道恨意有多強大,會讓人變得有多面目全非嗎?” 看看她吧,她快要瘋掉了! 這樣難道不能算是最痛苦的折磨? 中年人啞然。 讓一個人的愛恨都為她所有? 他想起一位和Flower的合作關系相當密切的少爺,那是位擅長殺人誅心的主,和她這種可怕的興趣似乎有異曲同工之妙。 萬萬沒想到看起來這么純良的人,變態指數竟然這么高,等等那位少爺似乎也是看起來非常人畜無害的。他們一定很有共同話題。 “你們竟然讓我演這種——絲毫沒有美感也無法深入靈魂,僅僅是掠奪生命的戲劇?你們當我是耍猴的嗎?” 哦,是這樣,把一切罪責推給對方——不,是要真的認為自己毫無過錯,理所當然地去弄疼她,正常?那東西無關緊要,他的邏輯才是你應當認同的。 她得讓他們堅信——她是真的認為讓她殺人有辱她的審美。 “不不不——我們怎么敢,只是,‘落花’是所有第一次參加花宴的人都必須要做的。這是歷來就有的規矩。” 除非是Flower的會員——和Flower有密切交易的人自然不必受限于這種規矩,但Flower只和背景深厚又能有實權的變態交易。若她是斯坎丁家族的繼承人,Flower也許會主動接觸她,可她只是個養女。 “規矩?哼,任何規矩都有例外。你們是覺得我只是個養女所以可以敷衍是嗎?”切茜婭像個鬧脾氣的大小姐,“我要跟我父親聯系,現在。” 她能離開嗎?她不想繼續了。 這是個深入黑暗的絕佳機會,可她怎么能以傷害、殺害一個人為代價? “這個……小姐,這座島跟外面的信號是切斷的。請您諒解。” 她當然知道,下飛機時有人提過。她當時還奇怪賞花有什么不能跟外面聯系的……結果是這種變態的聚會,那需要絕對封閉的空間就很正常了。 “我們對您絕無敷衍之意。”中年人面露猶豫,看起來她雖是養女,卻很受寵愛。以斯坎丁家族的勢力地位,以她這樣病態的興趣,未必不能成為Flower的會員。 切茜婭察覺到他的猶豫,“你不能負責,就讓能夠負責的人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