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臺風
八月下旬的時候新陽刮起了臺風,新聞里說是五十年一遇的最強臺風,大洋上兩個風球撞到了一塊兒,好死不死就在新陽登錄。 這臺風給起了個名字倒挺唯美的,叫“赫蓮娜”,勁兒也是真的大,加上新陽是臨海城市,一個浪頭掀起來就有十多米。 政府早幾天就下了通知,社區挨家挨戶上門讓市民做好防災準備,住港口的漁民早早撤離,公司企業昨天下午就停了,超市里純凈水和泡面餅干一類的也被搶購一空。上午還是晴空萬里,下午一點半左右風雨突然襲來,厚重的黑云迅速層層堆疊起來,院子里香樟葉落了一地,搖曳的樹枝在地上拉扯出破碎的影子。 “黑云壓城城欲摧。”徐龍端著一碗剛泡好的紅燒牛rou面,看著窗外黑黢黢的天空感慨道。 尚楚剛在心里嘀咕說他倒是挺有文化,還會背誦古詩呢,轉眼就聽見徐龍問他:“下一句什么來著?路上行人欲斷魂?” “......”尚楚象征性地拍了兩下掌,“好詩。” “你怎么有腸?”徐龍看見尚楚的老壇酸菜里頭放了根火腿腸,“分你哥一點!” 他一叉子把整根香腸都給叉走了,尚楚心痛地“嘶”了一聲,說道:“不是說一點嗎!” “一根腸還不夠我塞牙縫的,可不就是一點嗎?”徐龍嬉皮笑臉地耍賴皮,邊吃面邊吩咐道,“一會兒去后門檢查檢查門縫堵上沒?!?/br> “知道了。”尚楚嘬了口面湯。 “在首都沒見過這陣仗吧?”徐龍翹著腳,“北邊應該不刮臺風?!?/br> 尚楚看著窗玻璃上劈里啪啦砸下來的雨點,外頭的香樟樹似乎要撐不住了,并不那么粗壯的樹干劇烈晃動著,遠處的云層后有長鞭一般的閃電翻滾著。 “嗯,那邊不刮?!?/br> 尚楚掏出手機對著窗戶外頭拍了幾張照。 “發朋友圈???”徐龍隨口問了一句,“給你那些北方朋友們開開眼?!?/br> 尚楚收起手機:“沒,自己留著當紀念。” 徐龍吃完一碗泡面還沒飽,起身說要再去泡一碗,讓尚楚吃完了趴桌上瞇會兒,夜里還得起來值班。 各行各業都停工了,他們不能停,文件下了一份又一份,再三強調要保衛好人民群眾的生命及財產安全。 街道對面一塊廣告牌從三樓“砰”一聲砸了下來,尚楚肩膀一緊,莫名覺得有幾分緊張。 徐龍怕他嚇著了,笑笑說:“沒事兒,臺風年年有,大家都躲家里,一般出不了什么事,放心。再說了,真有點什么,還有我們這群前輩在你前頭頂著呢,放松點,吃完就去睡會兒?!?/br> 尚楚點點頭:“哥,以前怎么沒覺著你這么可靠呢?” “滾你的!”徐龍作勢要揍他,“要不是你龍哥現在還餓著,保管揍的你找不著北。” “你還欠我一根腸,”尚楚撇嘴,“我記著呢?!?/br> “把你摳的!”徐龍翻了個白眼,罵罵咧咧地走了。 尚楚吃完泡面,趴在桌子上瞇了會兒,晚上七點多的時候宋堯給他打了通電話,不過手機信號不行,沒能說上兩句就斷了。 外頭聲音實在太嘈雜,風聲尖銳的像是某種動物在嘶嚎,隔壁位的實習生被婆娑的樹影嚇壞了,湊到尚楚身邊挨著,戰戰兢兢地問:“你聽沒聽到腳步聲呀?” “腳步聲?”尚楚迷迷瞪瞪地抬起頭,“沒啊?!?/br> “好嚇人啊我|cao!”實習生打了個寒噤,“我一直聽見噠噠噠的腳步聲,就窗戶邊上,感覺有人在外頭走來走去的......” 尚楚說:“你別自己嚇自己?!?/br> 市局燈火通明的,前后左右都是人,刑警隊就在隔壁辦公區,個個都是五大三粗的alpha,有什么可嚇人的。 “不是啊我靠!”外頭突然打了個悶雷,實習生渾身一抖,抱著尚楚的腰,“窗戶那真有腳步聲啊媽的!我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怕鬼,你說這都是個什么事兒啊這......” 什么鬼不鬼的尚楚倒不覺得嚇人,被個alpha這么抱著確實是挺瘆人的,他推開實習生:“我去窗邊看一眼。” 他到窗戶邊一看,原來是雨水順著窗框滲進來了,滴滴答答地打在地上,聽著就和有人在踱步似的。 “是雨珠子,”尚楚拿了條干毛巾鋪在地上,“這下沒了?!?/br> 實習生呼出一口長氣,心有余悸地癱軟在靠椅上:“嚇死我了——” 尚楚站起身,順道往窗外望了一眼,電閃雷鳴的,還真有點演鬼片的氛圍。雨大的都不能用傾盆來形容,像是有人在天上一浴缸一浴缸的往下潑水,街道上水慢慢積起來了,目測能到人小腿肚那么高。 在首都確實見不著這種場面,白艾澤是土生土長的北方人,他鐵定沒見識過...... 尚楚看著外頭的雨景有些出神,突然聽見走廊邊有人在喊:“西三街要被淹了,大王你那邊帶幾個人趕緊出隊!” 西三街? 曾經被強制要求背下的地圖在他腦子里自動展開,西三街就是整個新陽地勢最低的地方。 前廳亂作一鍋粥,求助電話不斷地打進來,尚楚看見二隊的王哥領著十多個人,迅速換上雨衣雨鞋出了院子,頂著風雨每一步都走得不容易。 “不會有事吧?”另一名實習生憂心忡忡地問,“西三不該淹的啊,前兩年都沒出過事。” “可能是低洼面積太大,”尚楚也覺得有些奇怪,皺眉說,“加上這回臺風實在太大吧?!?/br> “希望沒什么大事,”實習生披上外套,“不然把咱們也給叫去怎么辦......” 尚楚看著飄在積水面上的廣告牌、花盆、樹枝和各種垃圾,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 “cao|你們大爺!現在知道害怕了,早幾天巡查的時候你們他媽不報!”徐龍朝著手機一通吼,大步流星地走過來,指揮道,“全體換裝,隨時待命!” “龍哥,我倆也要去嗎?”另一名實習生小心翼翼地問。 徐龍鐵青著臉,掃了他倆一眼:“你們不用,安心待著。” “好的好的,”實習生立即點頭,“我們在局里接應......” “我去?!鄙谐杆偬咨嫌暌?,“我可以去。” 徐龍問:“你真要去?西三淹成個漁場了,到那邊可沒人顧得上你?!?/br> “我能幫上忙,不會拖后腿?!鄙谐f。 徐龍定定地盯了他幾秒鐘,突然輕輕一笑,指了指他的領口,正色道:“搭扣系緊!” “是!”尚楚敬了個禮。 西三雖然地勢低,但這幾年政府很重視水災防患,挖渠引流都做得不錯,已經兩三年沒被臺風所害了。今年夏天那邊一片棚戶區拆遷,拆遷隊為求方便,把肥料全往下水道里排了,已經造成了一定情況的堵塞,前幾天派出所下去巡查,拆遷隊瞞報了實情。當前降水量達到了一百多毫米,大量積水排不出去,整條街的房子被淹了半層樓,關鍵那片經濟不景氣,還有不少一兩層樓的平房。區領導這才知道害怕,忙慌把事情報給了市局。 車是沒法開了,只能靠兩條腿在水里硬淌,尚楚跟著大部隊,眼睛被雨水刮得幾乎睜不開,徐龍在他后邊護著,問他:“能不能行——” “什么——?” 尚楚只聽見呼呼的風聲,旁的根本聽不清,徐龍抬手重重捏了捏他的肩膀,尚楚抬手沖他比了個大拇指。 西三被淹的幾乎沒法落腳了,一層幾乎被淹了個干凈,鍋碗瓢盆飄的到處都是,二樓的窗戶里有人揮舞著紅色衣服求救。尚楚站在坡上,坡底下就是西三街,消防那邊弄來了皮劃艇,一趟趟地從房子里往外接人,一批警|察在坡上打配合,腰上綁著麻繩下到坡底拉人。 徐龍張嘴剛想說話,風從嘴里灌進去,什么聲音也發不出來,他于是對尚楚打手勢,示意尚楚留在坡上幫忙,他下去接人,尚楚點了點頭示意他放心,徐龍點了隊里的幾個人跟著下去了。 天已經全黑了,全憑晃動的手電筒還能發出一點光,雨越來越大,每打一聲雷尚楚頭皮就要麻一下。下面傳來此起彼伏的哭喊聲和求救聲,渾濁的水流順著斜坡源源不斷地往下奔騰,下頭的人逆著瀑布般的黃水往上爬,尚楚在坡上把他們一個一個往上拉,有幾次他覺得手臂就快要不是自己的了,小臂火辣辣的疼,但拉上來一個之后,還是咬著牙再次伸出手。 他完全沒有想那么多,什么崇高的使命啊蓬勃的責任感啊人民的救星啊之類的都沒有,他只是在做他應該做的事情,他是一名警|察,僅此而已。 尚楚拉上來一個小姑娘,打手勢讓她走到前面有光的地方,醫療隊和救援隊在那邊接應,小姑娘卻突然緊緊抱住他的腰,張嘴說了句什么,神色里滿滿的都是哀求。 情況太過危急,尚楚沒時間安慰一個小姑娘,再次示意她跟著隊伍去不遠處平地上安全的地方。 小姑娘拼了命的搖頭,攥著尚楚的雨衣袖口不放,嘴巴一張一合,水珠不斷地從她臉上滾下去,不知道是雨還是淚。 尚楚冷著臉把她往平地那邊推,她腳底一滑,險些順著水流滾下去,尚楚心頭猛地一跳,立刻緊緊抓住她的胳膊,努力辨認她究竟說了些什么,隱隱約約聽見她在喊“奶奶”。 原來是她的奶奶還在下面。 尚楚在心里嘆了口氣,擔心再出什么意外,也不敢再去推她,伸手指了指坡下,又比了一個大拇指,示意我們一定會把你奶奶平安無事地帶上來,小姑娘心慌意亂,似乎沒看懂他的意思,只是一個勁兒地搖頭,牢牢抓著尚楚袖口,像抓著一根救命稻草。 她單薄的和張紙一樣,渾身被雨淋得濕透,在風里站都站不穩,卻還死死抓著尚楚不放,尚楚不禁喉頭一酸,他不知道這小姑娘家是個什么情況,但奶奶應該是她很重要,甚至可能是唯一的親人。 然而眼下情況實在危急,理性不容得他在一個受災者身上消耗時間,小姑娘痛哭出聲,說什么都不肯離開,尚楚只好用力把她攬著,強行把她往救援隊那邊帶,小姑娘一直回頭往坡下看,下面黑黢黢的一片,除了水面上交織的手電光,其余什么也看不見。 水已經是沒到大腿的高度,一個人走尚且不容易,何況尚楚身上又壓著另一個人的重量,他上齒緊緊咬著下唇,一步一步踩實了才敢往前邁步,颶風刀子似的割在臉上,時不時還卷來些塑料袋易拉罐。 就在這時候,不遠處有棵樹“轟”地倒下,拍濺起巨大的水花,尚楚立即側過臉,眼角余光卻掃到有個什么東西被拍起,被他們朝這邊砸過來—— 當下那個間隙,他看清了這是根大腿粗的木頭,但再做別的應對已經來不及了,他下意識地旋身護著那個小姑娘,本能地抬手去擋,緊接著“砰”一聲,重物砸上骨頭的悶聲在腦袋里猛地響起,尚楚吃痛膝蓋一軟,當即半跪了下去,積水迅速沒到了胸口,而他另一只手還死死扣著小姑娘的腰,以免她被水流沖散。 小臂傳來劇烈的疼痛感,尚楚用力閉了閉眼,頂著驟雨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一路攬著小姑娘到了救援隊在的地方。 此時已經是凌晨一點多,受災群眾轉移的差不多了,安置點擠滿了人。小姑娘像是被嚇壞了,一邊發抖一邊喃喃著說謝謝,尚楚嘴唇煞白,領了條浴巾給她披上,讓她自己去后邊物資點拿點兒干糧吃。 然后,尚楚摘下兜帽,用力甩了甩頭,蹣跚著去了醫療隊那邊:“那什么,我手好像斷了?!?/br> 尚楚有點兒輕微骨裂,不算太嚴重。徐龍在隔壁床,他爬三樓救人的時候大臂被裸露出來的鋼絲劃出了一道大口子,送醫院的時候傷口都被泡的發白了,光榮負傷也不能讓他消停點兒,尚楚在醫院住了兩天,聽他罵了兩天拆遷隊,這架勢恨不能把人家爺爺從祖墳里刨出來一道批|斗。 第三天風停雨歇,天氣晴朗,尚楚和徐龍一道出院,一個打著石膏一個纏著繃帶,難兄難弟似的進了局子,受到了熱烈歡迎。 “干嘛干嘛!”徐龍很不習慣這待遇,別別扭扭地吼道,“我倆又不是上刑場回來了,至于么至于么?” 尚楚也有點兒臉頰發燙,他桌上堆了好幾面錦旗,夸他是少年英雄什么的,還有一面更夸張,紅底金字寫著“水中巨人”,尚楚心說這都什么形容,趕緊把那面錦旗卷了卷塞抽屜里。 “小尚了不起?。 币粋€同事朝他比了個大拇指,“你那天晚上拉上來多少人你知道嗎?” 尚楚一愣,接著搖了搖頭,他還真沒數。 “少說兩百個!”那同事放聲說,“我他媽都驚了,老王那邊人說你差不多和他們一起站到最后了,牛|逼啊!” “牛,小尚牛!” “人是首警高材生,能不厲害嗎!” “哎喲我去,人小尚還是個omega,你們這群alpha不感到羞愧嗎你們?” “羞愧羞愧,我以前真不知道omega還有這魄力。” ...... 尚楚聽的面紅耳赤,他有些恍惚,甚至記不得有多久沒聽別人這么夸獎他了,這些聲音像潮水一樣不斷涌入他的耳朵里,和從前那些謾罵、詆毀、貶低混雜在一起,甚至有種恍如隔世的不真實感。 “怎么著,小英雄,說兩句?”徐龍撞了撞他的肩膀,揶揄道。 尚楚抿抿唇,說道:“沒,我就是拉拉人?!?/br> “那可不是這么簡單,”徐龍笑著說,“你救了很多人?!?/br> “我?”尚楚眨了眨眼,問道,“救人?” 他只是機械性地不斷重復伸手、回拉的動作而已,他憋著一口氣不敢松懈,胸前的口袋里放著那本警員證,不斷提醒他是一個警|察,他做的事情簡單得不能再簡單,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他只是做了他應該去做的事情。 “那不然呢?”徐龍揚了揚眉毛,朝著他桌上那堆錦旗揚了揚下巴,說道,“你已經合格了?!?/br> 尚楚心跳的很厲害,他可以感受到血液在他的身體里流動,guntangguntang的。 “那包大白兔奶糖,”對桌的前輩指了指他桌上放的一包糖,“昨天那小女孩送過來的,就是你送她去救災點的那小姑娘,說要給那個手受傷了的哥哥。” “嗯,”尚楚心頭一熱,“給我的。” “她父母都去世了,家里就一個奶奶了,窮得叮當響,兩人相依為命,”前輩說,“她說那晚要不是你拽著她,她可能就被水沖走了?!?/br> “沒那么夸張,”尚楚笑著搖了搖頭,“她奶奶還好嗎?” “她奶奶先她被救上來的,不過當時太混亂,她不知道,以為她奶奶被沖走了沒人去救。” “那就好?!鄙谐袅艘豢跉?,慶幸還好當晚自己拼了命的把她護好了。 “你猜怎么著,”前輩傾身說,“拉她奶奶上來的人也是你。” 尚楚拿著那袋大白兔奶糖,愣住了。 “這祖孫倆要是丟了一個,這家就散了,”前輩繼續說,“你說你這算不算救人?” 尚楚單手拆了一顆糖放進嘴里,突然覺得眼眶發熱。 與此同時,白艾澤在首都出了一趟外勤,西城接到個報警電話,一個omega爸爸說自己孩子丟了,交管那邊調出監控一查,這位爸爸在自動販賣機前買冰飲,嬰兒車放在一邊,一個男人趁他不注意把孩子抱走了。 警方根據監控迅速定位到嫌疑人的位置,白艾澤跟隊開展抓捕工作,在一個公交站點發現了抱著孩子的嫌疑人,迅速展開追捕。 他身手敏捷、反應極快,不費什么力氣就抓住了落荒而逃的罪犯,嫌疑人最后關頭扔下孩子不管,恰好一輛小三輪迎面開來,白艾澤把孩子護在懷里,后背被三輪車把劃出了一道長長的口子。 那位omega爸爸趕來抱住孩子,熱淚盈眶地對白艾澤連聲道謝,穿著明黃色連體衣的小娃娃睡著了,白艾澤摸了摸他的臉:“寶寶很可愛。” “實在太謝謝你了,不然我真不知道怎么辦了,”omega爸爸吸了吸鼻子,“謝謝,真的太謝謝了......” “應該的?!卑装瑵尚α诵Α?/br> 當晚,尚楚在宿舍樓下那條小吃街找了個燒烤攤坐了會兒。 來新陽就要兩個月了,他第一次真的坐到這條街上,而不是站在那個逼仄的窗口,居高臨下地用自以為犀利的眼光俯視著。 小吃街還是很熱鬧,有剛從補習班下課來吃夜宵的少年人,有加班后來喝酒減壓的青年人,有散步遛彎順便來喝幾杯的中年人,有穿t恤的人,有穿熱褲的人,有穿短裙的人,有穿漢服的人,有扎馬尾的人,有光頭的人,有禿頂的人,有染黃毛的人......他原先只覺得這樣平凡的生活有什么意義,直到他終于愿意把自己放置在平凡的人群中,他聽到少年人在爭論高考到底該不該廢除英語,他聽到青年人打電話說媽我這個項目做完拿到獎金就給你換一臺助聽器,他聽到中年人說兒子就要上大學了心里空空落落的,他聽到穿短裙的人說出國留學的錢已經攢了一多半了下個月努努力能湊齊,染黃毛的嚷嚷著誰敢動我兄弟老子和他搏命,穿漢服的小姑娘細聲細語談論著最快年底就能建起漢服社...... 他們就是很平凡、很平凡的人,他們過著很平凡、很平凡的生活。 他要捍衛的就是這樣平凡的人,這樣平凡的生活。 這就是他心之所向。 尚楚環視一圈,輕輕勾起唇角。 宋堯照舊問他最近怎么樣啊,尚楚回答說很好。 “阿堯,我最近開始接受我是一個平凡人的事實了。” “我一直覺得我無路可走了,但其實路的盡頭還是路,是一條新的路、平凡的路?!?/br> “我想繼續走下去,做一些對其他人來說也許不平凡的事情,我收到了一些錦旗和一包糖,對我來說就已經夠了?!?/br> 宋堯在醫院里開著免提,白艾澤剛剛包扎完傷口。 “阿楚他......”宋堯掛斷電話,輕輕舔了舔嘴唇,接著呼出一口氣,有些不確定地說,“他好像痊愈了?!?/br> “嗯?!卑装瑵傻皖^淡淡一笑。 “要不你給他打個電話吧,”宋堯說,“既然他都好起來了。” “我不?!卑装瑵烧A苏Q邸?/br> “為什么?”宋堯不解地問,“你不把他追回來???” “輪到他來追我了?!卑装瑵尚χ]上雙眼。 ※※※※※※※※※※※※※※※※※※※※ 下章一定見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