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六章 敵人
【賀蕓:其實,他根本就沒有想過要與皇上相爭,是您想錯了他,是皇上想錯了他,是你們自以為是的提防著他,給他喂下噬心蠱,逼他與你們成為了敵人!】 —————————— 賀蕓一直以為,太后并不知道王爺體內噬心蠱的事,所以一直相信皇上寵王爺的假象,故此偏幫著皇上,但是萬萬沒想到,太后其實是知道噬心蠱的。 知道,她還如此偏心! “您知道噬心蠱?”賀蕓詫異地看著太后。 太后眨了眨眼睛,抬頭看向賀蕓,“你也知道?” 兩人滿臉疑惑地望著對方,最后還是賀蕓先打破了沉默,“您一直以為王爺不知道?” 太后愣了半晌,才輕聲道:“那吃人的蠱藥是哀家騙著他喝下去的,后來他胸口疼,便請太醫診斷謊稱是母體病根,需得長期服藥,每日一粒,所以,隔段時間哀家就會讓人給他送些藥丸,其實,那些藥丸不過是蠱蟲的餌料罷了。” “哀家一直沒敢與他說實話,卻沒想到他原來早就知道。” 賀蕓震驚的說不出話來,放在腿上的手緊緊地握成了拳,眼前的人若不是一個剛剛大病一場的老婦女,她真的想沖上去給她一拳。 “您怎么可以這么做!”賀蕓壓抑著自己內心的憤怒道,“您可是他的生母,您給他喂下蠱蟲,對他來說,比蠱蟲噬心還要痛!” 賀蕓開始明白翟瑾言為何會變成那樣冷漠的性格,因為來自最親人的打擊讓他沒辦法再相信感情。 “哀家也不想,但哀家別無他法!”太后蒙上了一層哭腔,“皇上不知從哪里知道了言兒的身世,他威脅哀家,若是不這樣做,便會曝光言兒的身份,屆時,言兒只有死路一條!” 賀蕓看著太后慌張后悔的樣子漸漸平靜下來,為了兒子的命,她確實別無他法。 賀蕓沉默了許久,才低聲道:“您不用擔心,王爺體內的蠱早在去年出征西疆的時候就解了,如今他已經沒了束縛,所以,他想做什么便隨他去做吧。” “他的噬心蠱解了?”太后震驚,想著自己暗地里拜托了多少人幫著自己找,都沒有找到方子。 賀蕓的點頭,“確實解了,我陪著他在沙漠里找到了鬼蛾,那是他解蠱的藥引子。” 太后笑了出來,笑得眼淚縱橫,忽然,她停下笑容,擰緊眉頭,“不對,如果沒了噬心蠱,他應該更不需要做這些!” 賀蕓抬起眼眸,“為何?” 太后輕笑著搖了搖頭,然后輕嘆一口氣,“這一切,若是說起來,都是哀家對不住他。” 賀蕓眨眨眼,覺得太后應該是愿意告訴自己以前的事了,頓時凝神準備聽。 太后悠悠開口:“當年,先帝年歲大了,身體漸漸扛不住了,最開始三五日還會上一次朝,后來便是半個多月都未能上一次朝,朝中由太子,也就是當今皇上監國,然而大事依舊由先帝裁決,便將大臣們招至寢殿,設憑欄聽政議事,請太子和七皇子在屏風內臨政。” “七皇子是誰?”賀蕓問。 “言兒!” 賀蕓一怔,皇上臨死前聽政叫太子無可厚非,但是叫翟瑾言是為何? 太后似乎看出了賀蕓的疑惑繼續道:“言兒自小養在哀家身邊,見到先帝的機會比其他皇子多,且他從小便文武雙全,一直都得先帝寵愛,年年圍獵、避暑,他必在出行之列,反倒是身為太子的皇上時常被先帝遺忘,當時朝中便有傳聞,先帝有意傳位于言兒。” “先帝駕崩前一晚,招我殿內伺候,命人暗擬遺詔,交與我秘密保管,那遺詔便是傳位言兒的遺詔。” “那怎么……”賀蕓更加不解了,按這個說法,翟瑾言才應該是當今皇上才是。 “因為哀家。”太后說著語氣變得有些顫抖,“你如今已經知道了,言兒他并不是先帝的皇子,他若繼承皇位,便是把先帝的江山改了姓,哀家雖然心里沒有先帝,倒也不愿做這等事,故此,哀家將圣旨藏了起來。” “先帝駕崩那晚,哀家假借頭風病發作,宣言兒榻邊伺候,言兒便當真守了哀家一晚,當晚,先帝駕崩,太子順利登基,本以為一切會回歸正常,卻沒想到哀家藏起來的遺詔竟被言兒發現了,自那以后,言兒與哀家便斷了母親情分。” “言兒雖拿了遺詔,但他體內有噬心蠱,他無法跟皇帝爭,而且,若是被皇帝知道這封遺詔的存在,皇帝未必留得下他,所以,這些年,朝野雖有傳聞,但是言兒一直未將這遺詔拿出來。如今,他若是已經解了體內的噬心蠱,他無須懼怕皇帝,可直接拿出遺詔,讓朝臣們信服自己,又何必做這些呢?” 賀蕓聽完整個故事,心里五味陳雜,她沉默許久,低聲道:“興許他本就不在意這個位子呢?” “什么?”太后反問。 賀蕓抬起頭,定定地望著太后道:“當時先帝已經臥榻多日,王爺已經臨政數日,但凡是個明白人都能猜出先帝的意思,即便是沒有傳位之意,定也將他看作繼承人選了,王爺若是有意,又怎么會放棄在先帝身邊伺候的機會跑到您身邊坐一晚?” 太后的瞳孔微微放大,眼里的淚光跳動著。 “其實,他根本就沒有想過要與皇上相爭,是您想錯了他,是皇上想錯了他,是你們自以為是的提防著他,給他喂下噬心蠱,逼他與你們成為了敵人!”賀蕓鏗鏘有力地說,字字如刀般地扎在太后的心上。 “你們以為萬人矚目的地位,在他看來根本不及母子、兄弟情分,但你們卻用最殘忍的手段將這些情分都斬斷了!”賀蕓握緊雙拳,每一句話都是替翟瑾言的不甘,眼睛早已泛紅,淚水似乎隨時都可能溢出眼眶,“我先前不懂,他為何要做這些,如今我懂了,這些年,他太痛了,噬心蠱的痛,親人傷害的痛,孤獨的痛,他終于想做一回神醫,徹底斬斷自己這些痛!” “換做是我,我也會這么做!”賀蕓道。 太后還未完全從賀蕓的話里回過神來,此時精神有些崩塌,這些年,她一直以為自己是默默地保護了翟瑾言,卻沒想到,自己是真的傷害了他。 “皇上駕到~”門外響起通報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