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二章 嫡庶之分
【賀蕓:嫡庶之分,真的那么重要么?庶子就不是他的孩子了嗎?】 【翟瑾言:是賀家迂腐,世人迂腐。】 —————————— “其三……”老太君說話時的喘息聲越來越長,“蕓兒……” 老太君的手抬了抬,喚賀蕓到自己跟前。 賀志勛雖有些詫異,但還是稍稍往后退了一點,將床邊的位子讓出一個人的位子來,回頭看向賀蕓。 賀蕓略微遲疑,起身,走到床邊復又跪下,卻并沒有將自己的手放到老太君手里。 老太君也無心計較這么多,只是呼吸困難地說:“蕓兒,我求你……幫幫賀家……你有……王爺……” 賀蕓只聽到“王爺”二字便起了身。 “我是我,王爺是王爺,莫說我如今不在賀家族譜上,即便在,我也不會求王爺幫賀家。”賀蕓站在床邊,縮在袖子里的手緊緊地握成拳,但說話的語氣卻十分克制。 一個命不久矣的老人,賀蕓即便心中有恨也不愿意怒斥她,誠如她自己所說,她的報應已經來了,自己用不著再落井下石。 賀蕓頓了頓,平復了自己的內心,將心里許多話壓了下去,半晌,才輕聲道:“老太君權當我今日沒來吧。” 賀蕓丟下這么一句話,便轉身出了屋子。 屋外,翟謹言見她出來便起身迎上來扶住她。 內室和外面,只隔了一扇門,翟謹言若是有心去聽,基本能聽得清里面說的話,何況,里面還有爭吵。 “回府?”翟謹言輕聲問。 賀蕓遲疑了一下,回頭看了一眼內室的方向,點了點頭。 爹娘的態度堅定,賀蕓不用再多擔心。 翟謹言也不多話,點點頭,牽著賀蕓的手,兩人往外走去。 二人將將坐上馬車,便有人從賀府里頭快跑出來,攔在戰王府的馬車邊道:“老太君歿了。” 翟謹言抬眼看向賀蕓,賀蕓卻并無反應。 “回府。”翟謹言低聲吩咐車夫。 車夫拽起馬韁,瞥了一眼跪在馬車邊上的的賀府家仆,稍稍往右邊偏了偏,駕著馬車揚長而去。 賀蕓懶懶地靠在翟謹言懷里,半晌才悠悠地冒出一句話來,“又該有人說我不孝了。” 翟謹言將攬在賀蕓肩膀上的手收了收,溫聲道:“你孝敬父母,親近姊妹,如何不孝?” 賀蕓勉強一笑,掙扎著從翟謹言懷里坐起來,直直地盯著翟謹言道:“嫡庶之分,真的那么重要么?庶子就不是他的孩子了嗎?” 賀蕓想起老太君要挾賀志勛發誓的樣子,想起周姨娘和賀天瀾的神情,即便這兩個人也可恨,但忍不住去為二人不甘。 賀家,從上到下都已經是壞到根里的,賀遠歸的悲劇不是偶然,會是一代又一代的傳承。 老太君口口聲聲地道歉,最終也只是為了誆騙親爹和自己幫賀志勛,在她眼里,只有嫡子的強大才是賀家的強大,其余的都是可有可無。 “是賀家迂腐,世人迂腐。”翟謹言抬手撫摸著賀蕓的頭發道。 賀蕓眨了眨眼睛,伸手扶住翟謹言的肩膀在他腿上坐正,一本正經地看著翟謹言道:“你……” 賀蕓只說了一個字便沒有再往下說。 “我如何?”翟謹言追問。 賀蕓擠出一抹淺笑,搖了搖頭。 翟謹言低了些頭,追尋著賀蕓的目光,“想說什么就說。” “沒有。”賀蕓堅持道,隨即將身子往前一撲,伸出胳膊圈住翟謹言的脖子,將頭埋進翟謹言的脖頸間,低聲道:“我有些累,借你肩膀靠靠。” 翟謹言遲疑了一會兒,伸出手,攬住賀蕓的腰,在她后背上輕輕拍了兩下。 賀蕓其實想問翟謹言在不在乎庶子。 其實不用那些貴族小姐背后說道,賀蕓打一開始就清楚自己的出身做不了戰王王妃,她以前不在乎,是因為她也沒想過要把翟謹言當一輩子的歸宿,可現在自己認真了,自然就在乎起來。 什么王妃印鑒、冊寶,賀蕓知道,那些都是翟謹言一意孤行拿來哄自己開心的東西罷了,戰王的王妃須得宗親認同,皇宮里的幾位主子沒有肯首,自己捧再多的印鑒也是無用,雖然不知道那些人為何沒有出面反對翟謹言單方面宣布自己是王妃,但賀蕓知道,總有一天,那些人會給戰王安排一位合適的王妃,到時候,自己若是真的離不開,不也得為妾?自己的孩子不也得是庶子? 賀蕓想問,卻又沒舍得問,害怕自己一開口就傷了翟謹言的心。 算了吧,就這樣,走一步是一步。賀蕓暗嘆道。 馬車在戰王府停穩的時候,賀蕓當真靠著翟謹言睡了過去,翟謹言輕輕將她抱起,小心翼翼地下了馬車,進府的時候碰見周奇,翟謹言住了腳步。 “賀家老太君歿了,以戰王府的名義安排兩個戲臺,再挑個機靈的丫鬟,收作王妃義女,去靈前替王妃守靈。”翟謹言抱著賀蕓道,“王妃病中,不宜出門,便不去靈前了。” 周奇得了吩咐,立馬明白翟謹言的意思,當下趕去安排,當天晚上便將一切安排妥當送去賀家大府。 賀志勛不待見賀蕓,但是也不敢得罪戰王府,老老實實地騰出位子安排了戰王府送來的人和物。 翌日,吊喪的客人來來往往,誰都會多瞧兩眼戰王府的東西。 不知情的,只當賀家如今厲害了,攀上了戰王府這樣的好靠山。 知情的,都在背后贊嘆賀蕓孝順,即便被賀家除了名,依舊為老太君守喪。 賀蕓知曉這些閑話的時候已經是當日晚上,白河去賀家大府跟著賀遠歸忙了一通,才將將回府,便將自己在賀家聽來的閑話都同賀蕓講了一遍。 “倒是王爺思慮周全,如此既不用您去靈前受委屈,又顧全了面子。”白河樂呵地說。 賀蕓忍不住抬頭看了一眼在里面看書的翟謹言,這人明明也能體面周全地處理事情,何故這些年來,將自己的名聲糟蹋得如此徹底? 白河見賀蕓看著翟謹言發呆,笑了笑,識趣地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