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聞言皺眉，明明與慕清歌一副軀體，給人的感覺卻完全不一樣。慕清歌是綺麗如夢境，美得令人心碎。然而這人卻是冷漠孤絕，惡意滿滿。他也笑，卻是深沉若淵，“雖然不想承認，我的確是這個笨蛋不錯。”飽含譏誚。

    “雙重人格？”吳均反應過來。

    “你稱之為雙重人格嗎？”少年挑眉，“算了，就如你所說好了。為了讓我與那個笨蛋區分開來，你叫我離玨便是。”

    “離玨。”吳均道，“你把慕清歌還給我。”

    “還？”離玨嗤笑，“我便是他，你不是知道嗎？那個笨蛋舍不得對你下手，可我不會。你有什么資本和我談條件。”

    吳均臉色難堪，“我求你了。”

    “真是情深義重。”離玨冷笑，也不知道在對誰說。

    “阿離，我知道你是為我好。可你不必的。”慕清歌在腦海里嘆息。離玨，你不必將一切殘忍的事情攬到自己身上。他慕清歌從來不是什么純潔無辜的白蓮花，“就讓我結束這一切吧。”

    離玨沉默了片刻，將主導權交還給了慕清歌。

    “吳均。”慕清歌喚他的名，“他說得沒錯，我從來都只是利用你。”只有在吳均身邊他才能夠化形，才能避開天道的封鎖。也只有在吳均身邊，取得他的信任，他才能夠……殺了吳均。

    平靜到了極點的聲音，愈發使得吳均心里發寒。

    “你有沒有想過，或許……”說到這里，慕清歌的語氣停頓了片刻，“或許你對我的喜歡只是因為我加諸在你身上的蠱惑。”即使再是殘忍，有些話也依舊要說。

    他緩緩笑了起來，像是孩子般天真無邪，“我可是蠱惑人心的妖孽。”

    當有一日，你發現你自己的情感都是虛幻，都只是他人需要，你會有怎樣的反應呢？吳均，我等著你的答案。

    吳均面如土色，很快勾起一個無奈的笑容，“傻瓜，你以為我就這么笨，會看不清自己的心嗎。”或許一開始是因為慕清歌的天賦能力，但久了……怎么可能。情感是這世間最難cao控的東西，一時意亂情迷可能，但深愛……只會是源于本心。

    慕清歌臉色變了又變，最終停留在面無表情上，他稱贊：“果然是你。果然是主角。”

    “有人告訴我一切都是命中注定，我逃不掉的。當時我嗤之以鼻。如今，不得不承認，他說得對。只是他弄錯了一件事，一切并非命運cao控我去做什么，而是我選擇迎合命運。”

    隨著他的話越說越多，吳均心中不祥的預感越來越強。他想要阻止慕清歌繼續說下去，卻發現沒有了開口的力氣。

    “阿離，這是我的選擇，你愿意陪我共赴終局嗎？”慕清歌自言自語。

    “好。”他得到了一個簡短卻迅捷的回應。

    慕清歌一笑，“因你而生，因你而死，也算是死得其所了。”他低下頭，吻上吳均額頭。

    吳均只覺得有一股溫和卻強大的力量自慕清歌身上傳來。不要，他心里無聲吶喊，什么也阻止不了。接下來眼睜睜看著那風流無雙的少年在自己眼前慢慢透明，化為原形，灰飛煙滅，什么也不曾留下。

    不知道過了多久，也許只是一瞬之間，他終于能夠動作了，忙伸手向慕清歌消失的地方抓去，手心空蕩蕩一片片。他終于承受不起這樣的打擊，暈倒了過去。

    在他暈過去之后，這里突然出現了另一個人。那人一身青衫落拓，明明平凡無奇的容顏，卻說不出的引人注目。

    “小清歌，這還真像是你做的決定，總是把自己弄得這樣狼狽。”那人道。落拓瀟灑的聲線，帶著親近之人特有的親昵。

    “沈念！不要做多余的事情”警告的聲音。隨著聲音的落下，沈念身邊出現了一道透明的身影。

    沈念渾不在意一笑，“你該走了，在這里停留太久，對你不好。”他只是催促。

    那道虛幻的影子回頭看了沉睡的吳均一消失在原地。

    沈念摸了摸下巴，怪笑一聲，并沒有跟著離去。而是就地坐了下來，等待著吳均蘇醒。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都看出慕離這一世玩了把什么了吧。

    謝謝 淺醉風陌 (*~︶~*)兩位小天使的雷

    ☆、迷霧重重（三）

    “你是誰？”吳均從沉沉黑暗中醒來, 一眼便望見了男人于夕陽下顯得格外超然的側影。他下意識地將半握著的手往后藏，清歌……清歌已經不見了。

    “沈念。”那個身影終于徹底轉過來正對著吳均。

    說實話單論相貌而言這人并不出色, 但是這人的氣質實在是太過特殊。看到這個人, 吳均才真正意識到原來這世界上真有人的氣質遠遠盛于容顏，于千萬人中也一眼便能辨出。哪怕是一派漫不經心、吊兒郎當的樣子, 也依舊有著極盛的氣勢, 似是高山巍峨，也似是深海無邊。

    然而看著他, 吳均腦海里卻浮現出另一道身影。只要稍微觸碰，便刻骨銘心。明明完全不相似的兩個人, 吳均卻偏偏從這位自稱沈念的人身上看出了慕清歌的影子。

    “喂！我觀你氣質卓而不群, 根骨極佳, 一看就是修仙的好苗子，要不要拜我為師，隨我去修仙？”沈念打斷吳均的沉思, 語氣活似個人販子。

    “啊？？？”吳均愕然。

    “啊什么啊！”沈念敲打吳均的頭，“本座可是這個世界唯一的元嬰真君, 你有什么好挑剔的！”這個世界靈氣這么稀薄，也就只有他會來的。他當然會來，畢竟這里有慕清歌。

    聽著前世里才會出現的名詞, 吳均腦袋有些混亂，他不是連練武都不行嗎？怎么會突然就根骨奇佳了。對了……清歌，是清歌以死替自己重塑的根骨。食之可得長生，可窺仙道, 原來是這樣起效果的。可是沒了慕清歌，他吳均即使求得仙道又有什么意義呢？除非……

    “修真便能夠起死回生嗎？”他抬頭執拗地看著沈念。

    沈念毫不意外他的問題，散漫地點了點頭，“當然。起死回生，甚至倒轉時空。但一切的前提是你足夠強大。”他并不覺得吳均有這樣的潛質。這可不是一個主角光環就能做到的。況且慕清歌他……

    他這句話傳出，必將為修真界中人嘲笑，修真雖然神奇，可哪里這樣夸張。然而沈念卻是以這樣一種微不足道的語氣說出，仿佛是一個人人皆知的常識。

    吳均對修真界的常識并不懂，因此萬分信任沈念。更何況沈念的確沒有騙他，只是有一個前提而已。

    因此吳均當即行拜師禮，認下了沈念這個老師。

    感覺到兩人之間結下因果，沈念道：“你有什么想問的，為師可以為你作答。”

    “這個世界我并未看見其他的修真之人。”吳均緩緩開口，只除了一個花妖。

    “當然。這個世界即使在三千小世界中也依舊算是下層，靈氣稀薄，只能走以武入道之路。以武入道豈是這么好做的。破碎虛空之輩無一不是精彩絕艷之輩，卻只是剛剛踏上道途。小子，你很幸運遇上了我。”沈念慢悠悠開口，邊說邊打量吳均的神情。

    幸運嗎？或許吧。吳均苦笑，“畢竟我是主角。”他自嘲。

    沈念睥睨著他，“真是自信。”主角，豈是好當的。誰又知道主角會不會也只是他人手中的一個木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