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晏晏對于海妖一族滯后的反應能力和理解能力都深有體會，所以她對著這位“老熟人”，沒有繞半點的圈子，直接單刀直入的發問。不然，依照海妖一族的天性，方晏晏在和他們繞彎子的話，估計問到天黑都問不出“上天的指引”到底什么。

    過去有的時候，方晏晏被林澄月氣得狠了，她都不由自主地會在心里用最大的惡意去揣測：神話傳說中海妖一族的祖先因為觸怒了上神，而慘遭流放至神棄之海，這件事肯定和他們祖傳的那張破嘴和一根筋有關。

    那位“老熟人”，聽見方晏晏忽然說起了她昨天故弄玄虛而說的“上天的指引”，一時間神情有些尷尬，不知道該和眼前這個一臉嚴肅的女人和那個眼睛都要掛在女人身上的男人說些什么，于是他只能抿著嘴一言不發。

    不過，這個海妖的反應也全然都在在方晏晏的計劃之中，她早就知道會是這樣的場面，要是這個海妖被她一問就滔滔不絕口若懸河地大講特講，她反而才會苦惱該不該相信這個海妖說到每一個字。

    “我知道你們不是這般嗜殺的精怪，也不是什么喜歡與人類打交道的物種，這次忽然的集體上岸，還要在人類聚居的陸地上掀起一陣又一陣的波瀾，還一副生怕別人注意不到你們的樣子，一定是有著深層次的原因的。”

    方晏晏按照了自己心底最開始的計劃，自顧自的講了下去。以往，在《繼承》游戲中，這些事情都不需要方晏晏cao心，清霜和微光中的一個人就能將NPC所知道的所有線索都挖的干干凈凈。

    只是現在，方晏晏有些嫌棄地看了一眼身邊的林澄月，心里腹誹道：若是讓林澄月上，他不要將自己這方的線索干干凈凈的倒出去就謝天謝地了。

    所以，挖線索這樣的事情，最后還得方晏晏自己來。

    方晏晏回憶著游戲中清霜和微光在這種情況下與NPC對話的模樣，模仿著他們的語氣和神態，對著這個小海妖繼續地說道：

    “我調查過我們所掌握的，這段時間內你們所有的案件了。”方晏晏故意停頓了幾秒，眼神深深的看了一眼對面的海妖，才繼續道：“所有的案件都是如出一轍的，簡而言之，不外乎有人相信了網上的傳言，多次循環了你們別有深意投放的曲子，最后被構建這首曲子意境的人抽走了部分的魂魄。”

    “可是，我發現，并沒有一個人為此喪命。”方晏晏的語氣漸漸地慢了下來，“我不相信，你們整個海妖一族，沒有一只妖能做出致命的歌曲。比如，你唱給我朋友聽的《往生曲》，隨意改動幾個粗略的地方……”

    方晏晏閉著眼睛回想了一下《往生曲》的調子，隨便截取了一小段旋律。她是一個體育生，對音樂一竅不通，但是這并不妨礙她在林澄月身邊耳濡目染久了，用她出色的自覺和記憶，將這段旋律中她覺得及其生硬不舒服的地方，用她感覺習慣的，舒服的方式唱了出來。

    “……就像這樣，我朋友但凡多聽了幾遍，就絕對等不到我回去做出解藥，她早就精力耗盡而亡了。”方晏晏故意在這只海妖面前露了一手，以表示早就昨天所言的“我對你們很了解”，這話所言不虛。

    看見對方果然如她所料的不由自主地露出了極為驚訝的表情，方晏晏立馬直奔主題：“這個道理，我相信你們不是不知道。于是，我只能猜測，你們在有意控制著網上流傳的旋律的效果。將每一首曲子的效果都定死在能引起極大的反向和給人類造成永久性傷害之間。所以……”方晏晏胸有成竹，“你們想在不得罪人類的情況下，引起某人或者某個組織的注意。”

    看見對方越來越震驚的表情，方晏晏就知道自己昨天琢磨了一晚上的結論沒有跑偏，今天的模仿秀也很成功。甚至于一旁的林澄月也很配合，沒有在自己裝逼的時候隨意的破壞氣氛。

    “說說吧，你們要找的人和你說的‘上天的指引’有事么關系？”

    那位“老熟人”不愧配的上方晏晏當時對他的那句“涉世未深”的評語。方晏晏根本用不上林澄月和演雙簧，單單是她自己照貓畫虎似的若有其事的一詐，他便猶猶豫豫地開口了：

    “我們要找的人就是上天給我們族人派下的引路人，他會帶著我們的離開神棄之海。”

    “哦……”方晏晏雖然沒有聽明白對方的這句話，但是這并不妨礙她裝出一副了然的樣子，裝模作樣地點點頭。“你們是怎么知道這件事的？”

    “三個月前，有人寄了一封密信送往神棄之海，信上說的。”這位海妖一旦開了口，剩下的話幾乎都能算得上是有問必答了。

    方晏晏撫額，對于海妖的天性認識不知不覺又突破了她的想像，“于是你們就信了？”

    “寧可信其有。”那只海妖看見對面兩人的表情的表情也猜到了方晏晏和林澄月的想法，開始使勁的找理由為自己的族人開脫正名。

    “對方不僅有能力悄無聲息的把信送入神棄之海，還不讓我們知道是誰干的。有這樣能力的人，犯不如此大張旗鼓的就為了騙我們一次。”這海妖的解釋聊勝于無，單薄的連他自己都不會相信。

    “除此之外…”海妖頓了頓，忽然一咬牙，支支吾吾地又說了一個原因，“信上提到了一個我們族內的隱秘，關于純血的海妖的隱秘，事關重大，所以即使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我們也不得不當做百分之一百的概率，做出反應。”

    方晏晏雖然自詡對海妖一族的了解堪比

    叁Щ點n屁哦壹八點C噢м海妖本族之人，但是，她也還真的沒有聽說過關于“純血的海妖”這樣子的說法。她一直以來了解背誦的資料都告訴她：最早的海妖是一只擁有鷹翅魚尾的生物，后來被上神撕去了翅膀貶至神棄之海，于是它的后代雖有翅囊卻也再也長不出雙翅。

    所以，海妖根本沒有“純血”之說，因為它們永遠也不能回到先祖的血脈上張開自己的翅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