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柔鄉_分節閱讀_17
而后不到一秒,前面便傳來了震耳欲聾的爆炸聲,熱氣順著轟炸的氣流撲面而來,積雪幾乎是瞬間消融,周圍火光四濺,阮思行只覺自己的耳朵嗡嗡作響,什么都聽不到。林浩天半蹲在他面前,對他說了句什么,大腦還沒把林浩天的唇語分析完整,地上便多了一把泛著金屬光澤的銀色手槍。林浩天舉著槍一臉陰晦消失在阮思行的視線里。 阮思行緩了幾秒,撿起地上的全自動手槍,掌心沉重的冷兵器給他找回了一絲還活著的真實感。他抬手擦了擦臉上因為消音彈劃破的血跡,脫掉了礙手礙腳的披風。 這個時候最明智的選擇就是等待杜忠的救援,他要是跟林浩天一樣沖出去絕對是找死,然而阮思行這么想著的時候他的身體已經先一步從躲避的石頭后沖了出來。 四處彌漫著刺鼻的硝煙味,朝著林浩天離開的方向,阮思行小心翼翼的在煙霧中摸索著前行。隱約感覺到有什么東西在挪動,阮思行當下警惕起來,不動聲色的躲到一棵傾倒的粗壯樹干后。剛剛大病一場的身體經不起折騰,耳朵此時還在隱隱作痛,但是阮思行沒有絲毫松懈,繃緊腦海中的那根弦。右手手腕承受不住槍械的重量,他不得不兩只手一起舉著槍托,隨著逐漸散去的煙霧,他看到了一個人背對著他半跪在地上滿身是血。還未待他看清楚相貌,那人便拖著手中的東西滾到一邊隱藏了起來。 阮思行屏住自己的呼吸,伏在樹干后耐心等待。 零下十多度的天氣,杜義只穿了一件單衣,衣服已經快看不出原本的顏色,身上除了泥土還有潮濕的血跡。他左手提著金屬箱子,右臂全是金屬碎片,血rou模糊,甚至可以看到森森白骨。 雖然渾身是傷,杜義依舊警覺的像只獵豹,爆炸過后意識到四周還有活人,于是他瞬間隱匿在一棵倒下的百年美人松后。 不知對方是敵是友,杜義沒有發出聲響,山下傳來一陣槍聲,那聲音越來越近。杜義手中拿著最后一顆瞬爆彈,塞進了彈夾里,左手舉起槍對準對面那顆傾倒的樹干時,突然頓住,眼中閃過一絲詫異,然后他問道:“是誰。” 沉默片刻,阮思行率先從樹干后站了起來:“你先走?!?/br> 聽到阮思行的聲音,杜義站起身深深的看了一眼阮思行,沒多做停留提著金屬箱向山上跑去。 第15章 隔了有十多米的距離,杜義突然停下,仿佛想到了什么,轉過身又看了眼阮思行手中的槍械。再次抬眼看向阮思行的時候,視線里多了一層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右臂上鮮紅的血液順著指尖滴落到泥土中,杜義像是沒有疼痛感,將卡賓槍上拆卸下來的彈匣直接拋到阮思行腳邊,開口道:“是瞬爆彈?!?/br> 而后向山頂別墅的方向跑去,消失在煙霧與白雪中。 阮思行捏了捏冰涼的指尖,試圖緩解手指的僵硬。如果剛才沒有故意露出破綻,他現在應該已經在瞬爆彈的威力下死無全尸了?;乇炯也坏饺斓臅r間里,他在鬼門關前不知走了多少趟。 如果命喪黃泉,阮思行斷然不想讓死后的身體永遠停留在這座固若金湯的牢籠里。 彎下腰撿起了那把染了血的彈匣,彈匣里只剩下一顆子彈。阮思行將瞬爆彈從彈夾中取出后略有停頓,小于七毫米的小口徑瞬爆彈,阮思行還是第一次遇見。 按壓住內心的詫異,阮思行迅速將銀質手槍的彈匣也拆卸下來。 自衛手槍的射程大多為五十米且彈倉容量一般在10顆左右。然而林浩天給他的手槍,竟可以填裝24發子彈,雖然近些年阮思行只在射擊場碰過槍械,但是他依然一眼便看出來這款手槍的彈匣與常規軍用手槍彈匣之間的區別,它通過一種特殊的卡槽裝置可以嵌入更多的子彈,且子彈也較軍用小口徑子彈小很多。 取出彈倉中的一發子彈,阮思行嘗試將比卡槽略大的瞬爆彈裝進去,既然杜義看到手槍后才給他這發子彈,那么這顆子彈就絕對有它的用處。不出所料,阮思行稍微用力按壓槍彈,彈匣里的滑槽自動移位,正好將瞬爆彈嵌入彈夾。 做工可見精密。 裝上彈匣,阮思行抬起槍估算了一下距離,對準了兩百米開外的一截細長樹枝,眼中仿佛沒有了還未徹底消散的煙霧以及白茫茫飄散的雪花。阮思行聚精會神,集中注意力,腦海中除了遠處的那根樹枝空白一片。 手指輕輕搬動扳機,先是看到了遠處同一直線上連續多條細長樹枝折斷掉落在地上,隨后才感覺到一雙被震的發麻的手。 不到一公斤的全自動手槍,內置消音裝置,三發子彈連發,射程和威力甚至可以超過普通的步槍,這已經不能算是傳統意義上的手槍了。 阮思行現在已經不敢想象,林浩天在常人涉及不到的黑暗中將林家發展到了什么地步。 沒有繼續站在原處多做感慨,阮思行繃緊神經向槍聲的來源謹慎移動,精神的高度集中讓阮思行甚至可以聽到子彈高速射出,呼嘯而過劃破空氣。 看到林下的雪地中,林浩天被十余人圍攻,手中同樣提著一個金屬箱,地上不知躺了多少具尸體。 阮思行停住了腳步,沒有過去。 埋伏在較為隱蔽的高處,阮思行看到林浩天幾秒內單手換了彈匣,動作之快讓人以為那動作只是幻影。林浩天手中的那把槍和阮思行的款式相同,細節處又略有不同,同樣輕便威力十足。 雖然身處敵多我少的不利地位,但林浩天卻表情依舊,沒有一絲半毫的恐懼與焦慮。只見林浩天借著地形,從容的躲過對方射過來的子彈,手中的金屬箱沒有給他帶來不便,甚至成為了抵擋子彈的有力盾牌。林浩天又躲過一陣子彈后,在幾秒的間隙中迅速抽身,舉槍的那一瞬間,阮思行就已經知道對面那兩個人的死期到了。 果然槍響過后,地上又多了兩具尸體。 全部命中要害,沒有任何還生的機會。 而后雙方像是陷入了僵局,死一樣的沉寂。林浩天背靠一棵粗樹,拿出在別墅中把玩的兩顆通體金色的子彈,他思考了兩秒拆下彈匣將子彈裝入空出的卡槽內。然后像是一只蓄勢待發的獅子,站在原地一動不動耐心等待對方剩余幾人露出破綻。 林浩天原本冷硬剛毅的側臉在飄飄灑灑的大雪中竟顯得有些柔和。 阮思行俯臥在地上,慢慢舉起了手中的槍,對準了林浩天的太陽xue。 不到兩百米的距離,全自動手槍三點發射。 只要足夠精準,穿透堅硬的石頭,輕而易舉。 來自林浩天與那個男人帶來的恥辱與摧殘,仿佛影像一幕幕從眼前閃過。 只要扣下扳機,只要扣下扳機,一切都…… 黑漆漆的槍口對準林浩天,僅僅十幾秒的時間,竟讓阮思行回想到了遺忘已久的事情。 阮思行扣下了扳機。 子彈發射出去的那一刻,林浩天閉上了眼睛,從始至終他都一動未動。 高速發射的子彈吹散了雪花,擦過林浩天額前的頭發,打透身側一棵百年老樹的樹干,一聲慘叫傳來。一人捂著鮮血淋淋的眼睛從樹干后滾出來,林浩天補了一槍,那人便失了力氣瞬間癱在地上。 血液在雪地上暈開,紅的刺眼。 受傷的手腕連續兩次承受超過負荷的后坐力讓阮思行握著槍的手指微微顫抖,阮思行不知道就在子彈打出去的那一瞬間,是他無意識的移動了方向還是他的槍法不準。 那一刻他想得太多,他深知狙擊時最忌諱的是什么,但是真正扣動扳機的時候,大腦不由自主的就閃過了很多他已經記不太清的畫面。 不過,為林浩天解除了潛在的危機卻的確是誤打誤撞。 阮思行的一槍打破了沉寂,林浩天抓住機會先發制人,迅速在林中移動躲避來自對方的射擊。幾乎是把手槍當成了機槍,連一些刁鉆的埋伏地點,林浩天都能令人難以置信的準確的擊中,且均為一槍斃命。 十幾分鐘的火拼將對方剩余幾人全部殲滅,停下的時候林浩天的氣息都沒有紊亂。 然后林浩天抬眼看向阮思行隱藏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