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哲激動地說不出話來，立刻就給宋朔打了個電話。

    他結結巴巴地喊：“宋老師，宋老師！”

    宋朔應了聲，“嗯？這是通關了？唐大帥比我想的還要聰明很多啊！”

    唐哲高興地不知道怎么表達，半天憋出來一個，“我好爽啊……”

    宋朔一下笑了，“是嗎，那你繼續爽去吧。我后天早上出發，下午估計就到了，時間應該剛好夠你去改進你的代碼。”

    唐哲簡直算得上雙喜臨門，他研究完宋朔的游戲，立刻學以致用重新改自己的，后面這兩天也沒那么難捱了。到他自己游戲功能實現走到尾聲的時候，唐哲沒有一點點防備，宋朔到家了。其實宋朔早上出門是告訴唐哲了的，但唐哲不知道宋朔過來要多久，宋朔也沒告訴他確切時間，他就一直等著。等了一整天，到下午四點多，硬是從滿心期待到心如死灰，正糾結要不要給宋朔打個電話問問，驀的就聽見了門鎖轉動的響聲。唐哲立刻從椅子中跳起來往大門跑去。宋朔推門進來，看見唐哲一笑，“唐大帥，新年好！”

    “新年好，新年好！”唐哲動的比說的還快，尾音還沒散人就已經扎到宋朔身上了。宋朔一手摟住他，低頭親了一口，“行了，別門口堵著了，進去吧。”

    唐哲應了，人卻不動。宋朔只能摟著他往里面慢騰騰地挪。他低頭窩在宋朔頸間，一下看見宋朔手里好像還提著什么。宋朔見他已經看見了，就干脆把手里的東西舉高，讓他仔細地看。唐哲以為對他全開放的源代碼已經足夠讓他傻眼，但到這時候，他才知道什么叫呆若木雞，他腦子里全空了——那是一臺移動工作站。

    宋朔似乎很滿意他的反應，抬手揉了揉他的頭發，“怎么一臺計算機就把你嚇傻了，生日禮物喜歡嗎？”

    “我，我以為那個游戲就是……”

    “那個怎么會是，”宋朔把不知所措地唐哲推進書房，拆開盒子，給他把電腦裝好打開，“還好我的書房桌子夠大，能隨便你折騰。”

    他把唐哲按在椅子里，自己站在他身后打開電腦。唐哲仍然覺得很虛幻，眼睛盯著移動工作站，心里一下有點緊張。宋朔在他額頭吻了一下，“今年就要開始去工作了，你那臺破計算機可不能再帶過去了，我的得意門生總要有個拿的出手的家伙。”

    “我又不用做圖像處理，沒必要……”唐哲小聲說。

    “上班不可能只讓你寫腳本，等你要做游戲動畫和渲染的時候，就會對為師感激涕零了。”宋朔把下巴放在唐哲頭頂枕著。

    唐哲驚喜過后，反而有點不安，他囁嚅道：“我完了，我賣腎都還不起。”

    宋朔捏著唐哲的下巴，讓他揚起頭來，他盯著唐哲看了一會兒，道：“那你可以把它們放在我這兒租一陣子。”

    “租？”

    “看你工作后爭不爭氣了，爭氣的話工資高沒兩年就能贖回來，不爭氣的話，”宋朔突然咧嘴一笑，連嘴角的尖牙都露出來了，“那你可能要在我這里放一輩子了。”

    宋朔把自己的臺式機往旁邊挪了挪，給唐哲騰了一大塊兒地方出來。明明還沒開始正式工作，卻已經抱著高配計算機和一個大書桌的唐哲莫名的羞愧。他看著自己的新電腦，半天居然不知道該干什么，呆了會兒他發現計算機桌面上居然裝了君臨，他扭頭問宋朔：“我拿它來打游戲是不是太玩物喪志了？”

    宋朔瞥了他一眼，“我單買了個顯卡裝上，寒假就已經自己玩兒過了。”

    宋朔一席話點燃了唐哲，高配計算機高級顯卡啊我cao！這游戲玩兒起來要多爽！！他歡天喜地地打開了游戲，因為太爽了，他難得玩兒到快十二點還停不下來，明明技術還是一樣菜，但那種流暢感真的太讓人沉迷，最后還是宋朔把唐哲從電腦前面拖到床上的。宋老師把唐哲埋進被子里，壓在他身上，咬牙說：“明天我就把顯卡卸了，幸好沒給你買游戲本。”

    唐哲努力從被子里爬出來，一把把宋朔撲倒，在他臉上啪唧親了一口，親完了沒控制住自己還是咬了下。宋朔一臉嫌棄推開了，“你蹭我一臉口水。”唐哲看宋朔頂著那個淺淺的牙印忍不住笑個不停。

    宋朔看著笑成一團的唐哲，“你這樣當初怎么會被狗咬到，明明應該是你追著狗咬。跟誰學的，從小就喜歡咬人，嗯？”

    唐哲其實不喜歡咬人，他只是喜歡在宋朔身上留下些痕跡，宋朔細長的手指，白皙的手腕，平坦的小腹……

    草！唐哲默默地翻了個身，把自己往被子里鉆了鉆。突然安靜下來的唐哲讓宋朔有些奇怪，他盯著看了一會兒，突然明白過來悄悄笑了。他一笑床就顫了一下，唐哲死死地扯著被子，悶聲說：“你笑個屁啊！”

    他等了一會兒，把腦袋伸出來，看著宋朔眼神不由自主地往下滑。宋朔及時地伸手捏住他的臉，阻止了唐哲的視線，他打趣唐哲說：“你想什么呢？”

    唐哲不說話。宋朔捏了捏唐哲的耳朵，“我比你大這么多總比你管的住自己。”

    唐哲“哦”了聲，“那你讓我冷靜一下。”

    “嗯？”宋朔躺了下來，鉆進被子里，壓低聲音說：“冷靜干什么？”

    畢業班這時候真是閑的長草。唐哲天天拿著移動工作站沉迷游戲，君臨里的第一美女奶媽木依和刀骨蘇格拉哲，以及當時鬧得沸沸揚揚的三角戀在兩個人將近半年沒怎么登錄的冷處理中都成了陳芝麻爛谷子，無人問津了。唐哲也不再組隊去天天下本PK，每天就在游戲里閑逛，立志跑完整個世界地圖的每一個角落。他有時候也換換宋朔的號，體驗一下奶媽的技能，然后喜歡蹲在野外地圖，專門奶一些小號，順便好心撿個躺在地上的尸體。唐哲的行為很拉好感，沒搞兩天居然幾個小號追在后面要拜師。唐哲對這些都提不起興趣，打著木依高冷的旗號，該干嘛還干嘛就是不回復別人。宋朔這個過氣網紅號被唐哲這么一折騰又搞出了點名聲了，唐哲倒是完全不在乎，宋朔說的對，總會有很多的人突然喜歡你又突然討厭你，但實際上那和他們又有什么關系。別人總是別人，關上門合上窗，他還有那么多“家里人”，而他們永遠不會被看客所左右。

    唐哲無聊了，有時候就翻宋朔的一些專業架左下角看見一個很厚的本子，抽出來一看居然是宋朔的相冊。宋朔正在臥室陽臺曬衣服，唐哲抱著相冊跑過去，“宋老師，我能看你的相冊嗎？”

    宋朔擦擦手，“你把相冊翻出來了？”

    唐哲點點頭。宋朔走過來，道：“你想看就看吧，里面有什么我都忘了，這本應該是肖致畢業的時候給我做的，我記得他好像是說我這么沒心沒肺的人，畢業了沒幾年肯定就連他是誰都想不起來了。”唐哲聽笑了，“還真是肖叔會做的事。”

    兩個人并肩坐在床上，翻來相冊。雖然是肖致做的讓宋朔記住自己的，但實際上幾乎都是宋朔的照片。一開始居然還有幾張特別小的，看起來似乎是還在上初中或者高中不久。宋朔穿著藍白色運動服的國民校服，十分稚嫩的看著鏡頭淺笑。唐哲猛地一個扭頭，“為什么肖叔連你這么小的照片都有？！”

    “他從我電腦里找的。”

    “我怎么沒看見過？”

    “我上學的時候的電腦，”宋朔拍了下唐哲的頭，“以前高中學校總是要照片登在光榮榜上，我就存了幾張。后來換電腦備份文件是直接拷貝的整個盤，這幾張就一直夾雜著帶到新電腦。上班之后把以前的電腦放回家了，就沒備份這些東西。”

    唐哲這才點點頭，繼續翻相冊了。有很多照片唐哲以前在宋朔的電腦里看過，當初覺得新奇，現在就沒什么太大的波動。他快翻到底的時候，突然被一張照片吸引了全部視線。

    這是兩張宋朔穿著軍裝的照片。一張是宋朔身姿挺拔的站著，臉微微側著看著遠方，表情嚴肅，從照片的角度來看像是被偷拍的。第二張是個特寫，似乎是宋朔發現了偷拍的人，對著鏡頭笑了一下，恰好也被對方抓拍下來。宋朔見他翻到這里了，順口說道：“啊，這兩張。這還是我在A大讀本科的時候，參加國旗護衛隊的照片。”

    “誰給你拍的，本科的時候沒有肖叔吧？”唐哲奇怪地問。

    “學校新聞社的攝影記者，后來找到我把這兩張照片發給我了。”宋朔端詳了會兒自己的照片說：“其實我覺得那時候我挺丑的，當時是開學碰到國旗護衛隊招新，死活拉著我不松手，非要我參加。我磨不過他們就報名了，結果后來一個學期都在訓練，還不準戴眼睛，每次訓練都瞇縫著眼睛。大夏天曬得和煤炭似的，整個學年都又黑又瘦。”

    黑是真的，和現在的宋朔比起來，那時候要黑一個度，瘦看不太明顯，宋朔本身就沒什么rou。但丑是無論如何也看不出來，尤其是那張特寫，背景的天空湛藍空曠，不遠處的綠葉成了一小片青翠模糊的影子。宋朔笑的有些詫異，但眼角彎彎的，眼神很清亮，嘴角的弧度看的人心癢。唐哲突然猛地把相冊合起來，瞪著宋朔接受不能的說：“你把這個叫丑？”

    宋朔驚訝地摸了摸自己的臉，“是吧？”

    唐哲和抽風一樣，突然站起來兩手環住宋朔的腰，要把他抱起來。宋朔嚇了一跳，掙脫不開只能站起來讓唐哲折騰。唐哲把他抱的雙腳離地，宋朔重心歪了一下，趕緊扶了把墻，笑著說：“別鬧了。”

    唐哲抱著宋朔轉了個圈，然后拉著他一起倒在了床上。他有點懊惱地說：“我怎么沒早生幾年，我怎么不聰明點多跳幾級？”

    宋朔撓了撓他的下巴，“發什么傻，你再早幾年我就教不到你了。”

    唐哲回憶了一下宋朔照片中的模樣，笑著說：“那我一定會想方設法去認識你。”

    他緊緊地抱著宋朔，以前他只是喜歡宋朔，喜歡宋朔喜歡自己，喜歡他幾乎沒底線地寵著自己。但不知道什么時候這些都悄悄地變了，也許是在肖致那里的那個海鮮拼盤開始，更早的也許從他鼓起勇氣回應宋朔那天就開始了。比起從宋朔那里得到什么，他開始希望自己也能夠給宋朔些什么，他想把所有好的，所有他喜歡的全都給宋朔。越相處這種感情就越發的外露了，越和宋朔在一起，他就發現自己越喜歡他。

    從前他總是闖了什么禍就希望宋朔能來給他收拾爛攤子，但現在他只想什么都去為宋朔做。

    肖致說：宋朔喜歡你甚至超過你，你呢？唐哲，你只喜歡你自己。

    他現在終于可以說，我喜歡他遠大過我喜歡自己。

    作者有話要說：